打小跟他,天缺早明白主人脾性,凡事但求无愧于心的作风说一不二,他的心思随时为需要的人稍停片刻,也随时不为需要的人稍停片刻。
所以他也只有一忍男儿泪,将那万缕情思直往肚吞。潇洒担肩,二人两马,哒哒远逸……
谁知四天后一大清早,日初东方,尚未分明,天缺呼声正酣,两只早起的马儿也只是依偎站立,不出声息。
望江关思忖自个儿为何数夜辗转,混混然脑间全是女娃娃那安闲靠坐、悄静无为的身影……
这回我真要死了,请你再也别管。她笑说,好满足的模样。
“糟!”一声惨呼!他抓起褥上外衣,纵身飞掠而去。
天缺睡眼惺忪醒来见着就是这幕。
他那向来镇定不见惊慌的主子,不知为何突然运起难得施展的上乘轻功,风行草偃,泠泠然倒履迎曦。
果真。四天后大树下还是同样身形。
只这回变得歪歪的,浸软在一积水滩,落枝残叶乱覆得她整个人都快被活埋了──这家伙竟绝食自尽!他直想将她脖子扭断!!
可,哼哼,毕竟他心好,为她耗了大半真气兼程回赶,又为她消了另半真气延息救命……他们都摊着。
直至晕月渐出。
她气息虽淡犹吐,他气力稍复。
将她拢至怀间圈紧,手扣腕,背抵心,未免自己运功调息时她突然醒来捣乱,善良如他决意将她那口气一起护了。
剩下,就盼天缺和那两马能多快就多快吧!
嘎──唧──
外堂间,天缺推门而出。
听那有气无力的声响便知又是如何结果……
他们那幸或不幸好不容易活回来的无艳公主依然坚决拒食,闭着眼睛等死。
“想想办法吧!主子……”天缺求他。
他闷哼,握拳紧腹压抑站起。
还能想啥办法?真气活命,药灸护气,剩下就得靠那半死之人努力餐饭长气续命,谁知她意识恢复也不闹不求,只执意闭目抿唇,存心睡死自己。
老桌有些承受不住他暗劲,窸窣窣落下不少木屑。他怒极反笑。
这东霖无艳当真天下奇女子,教他年届而立还能让个黄毛丫头制成这样!
好,非常好。
他望江关若不能令她鲜活蹦跳精神回来,也决不会任她自残致死。
信不信……
他会抢在她断气前亲手捏死她,他说到做到!
※ ※ ※
唔,那咿咿呀呀的小哑巴很吵,这沉默不语的怪叔叔更烦。
他进来有好一会儿了吧?就只坐在床边熊熊看她。
几乎感觉身前空气快灼烧起来了,弄得她越睡越醒,好几次差点把眼觑开。
唉……
其实她也知自己挺恼他的,毕竟他全心全意救她数次,只是人各有命呐,不是?
这般结束她依稀梦过,知晓自己与人无缘;母亲大半是教她克死,菡姊儿那条运命也只和她依着相附一十五载,从今而后,她命底注定孤绝无依……就连地窖里预言姊妹相聚那段,也是菡姊儿使了点小法助她诳木兰心安的。
嘎吱──
小哑巴也来了吗?
她忽然轻松不少。这样,怪叔叔的气息会稍稍淡些。
他不该碰她,说不出理由……从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前她就感觉着。
“无艳公主,在下望江关,小仆天缺特地为您烹煮了清淡粥肴,正适合您多日未食的虚弱身子……”奇了,怪叔叔今晚怎么突然客气起来?她下意识缩了缩。
“您还是拒食?”笑里藏刀,那炽烈视线弄得她好生难过,呜,她如果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