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烂机车!昨天才牵去修理了五千多块,现在又拋錨了。」游孝芳正使劲踏着启动裝置,看看是否能藉此发动车子;她双手沾满油污,新买的皮鞋因刚下完雨的路面溅起水花,早已分辨不出是原来的牛皮色泽或者是污泥色。
看来是老天爷在懲罰她!
她原本正要赶赴一个面试,不过并非她感兴趣或者会想做的工作。失业了半年多后,她心急的老妈拜托舅舅,找上他认识近二十年的老友,千求万说才得到对方首肯,替她安排了这个推薦面试。
其实并非她不愿意出去找工作;而是最近经济不景气,想找工作根本不容易,若是还想要找个合适自己的工作,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半年前,她会被前个公司开除,完全是因为无法如愿地发挥所长:为了将工作做到淋漓尽致,她克尽职守且丝毫不敢怠慢!照理说来,她是个认真且要求完美的好员工,若身为老板,绝对巴不得多请一些这种员工。偏偏办公室文化恰好相反。
她的克勤克儉,反映出其他人的偷鸡摸狗;她的工作效能发挥,反映出其他人的模苗种度:无能上司深怕「小庙容不下大和尚 」,能力被比了下去;偏巧公司那时刚好为因应经济不景气,施行紧缩政策,她的上司只能「忍痛 」拿她当开刀对象了。
至于这种「求 」来的人情工作,她更怕:若表现不好,肯定弄到众人皆知,到时候她老妈、舅舅的面子该往哪儿挂;若表现优异点,升遷畅通些,肯定又会受尽其他同事质疑,说她肯定是靠某某游说或者什么裙带关系,才能爬升得如此迅速。
因此她原本没打算去面试的!若非老妈一大早就拨来了好几通电话,提醒地面试别迟到,之后更是千叮咛万交代,得把面试结果「回报 」她老人家知晓,才使得游孝芳连逃脱落跑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破车! 」她近似发狂地吼叫,踢了一记以洩、心头之恨。
眼睁睁看着两点钟的面试即将开始,她却因为机车拋錨,被困在三十分钟路程外的马路上;还有那件不小心沾到油污的浅蓝色裤裙,看来也一併成为这回面试的受害者!
站在这里将近十分钟了,不仅连辆计程车的踪影都没看见,来往的车辆也屈指可数。她越想、心头越闷:「真是活见鬼了,台北市不是号称车辆最密集的都市,现在全躲到哪里去了? 」
「小姐,需要帮忙吗? 」有位好心的汽车司机,停下车来询问着她;他从前面街道转弯过来后,就发现游孝芳灰头土脸的模样。
哦,谢天谢地,老天爷派人来帮她了。
她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请问你车上有行动电话吗?我的机车拋錨,需要拖车救援,附近好像没有公共电话。 」
那人闲言倒也爽快,二话不说地拿起行动电话拨号,联絡拖吊场。
「谢谢你。 」游孝芳连忙点头道谢。
「看你穿着如此正式,是不是要赶去办正事? 」
「我正要去面试,不过现在已经赶不上了。 」她癟着嘴回答。
「那你需要拨个电话告知对方吗?电话借你打没关系。 」
「不用麻烦了,我正愁没任何理由可以推掉这个人情面试。 」她直言不讳,心中正高兴得很。
「年纪轻轻,怎能这么没斗志,连试都还没试就要放弃;況且人情面试算什么,老板录不录用是一回事,现在講放弃似乎太早了些:你的机车拋錨,双手及衣裤沾到油漬,都是因为赶赴面试引起的,若真要回头,最对不起的人应当是你自己才对。 」那人以开朗的语气勸说道。
无法想像他与她仅是萍水相逢,他却能講上一堆道理;不过他这一番话,倒让她丝毫没有反駁的余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