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又赶紧将他叫住。
“不必着急,先派出游骑与叛贼先锋接上头再说,至少要等到与孙孝哲秩级相当的人抵达,大尹与袁内监再出面。”
“使君所言甚是!”
雪越下越大,长安城外除了黑暗就只剩下扑簌簌的落雪之声,净的根本不像大战在即的模样。城外面如此寂静也恰恰证明了孙孝哲的主力距离尚远,先一步抵达的应该是先锋骑兵。
很快有探马游骑又返回城中报讯,由于大战临头城门在夜间不允许打开,是以仅用箩筐将人吊上来。
不过人被吊上来以后,却将秦晋与崔光远吓了一跳。
箩筐中萎顿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探马,身上插着的羽箭竟达十余支之多,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八成是活不成了。
“曳落河!”
生硬的汉话更使秦晋心惊,这是乌护怀忠到了,他上前仔细看了看探马身上的羽箭,又确认道:
“没错,是曳落河!曳落河的羽箭形制特异,绝不会错!”
曳落河乃是安禄山麾下最精锐的亲卫,绝大多数由突厥人充任,规模也仅仅号称有八千之数,可见精锐的标准是极高的,绝不是说说而已。
“如何,如何曳落河竟做了先锋?难道安禄山老贼亲自来了?”
崔光远的声音颤抖不止,秦晋则果断摇摇头。
“不可能,安禄山重病缠身,双目已盲,绝不会率军亲来!难道”
一个想法在秦晋的脑中翻腾着,令他竟生出了些许兴奋。
借着火把的光芒秦晋的面色变化被崔光远尽收眼底,发现秦晋竟面有喜色,不禁问道:
“使君可是有了新的发现?安禄山当真双目已盲?”
秦晋的消息乃是通过秘密渠道得来,崔光远一直在长安做官,自然是不曾听说过。但出于对秦晋的信任,他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安禄山瞎了的说法,惊惧竟也渐渐的淡了。
“安禄山眼盲的消息十之八九,至于曳落河出现在长安城外,很可能是有人侵夺了安禄山的军权。”
这句话虽然说的很是委婉,但崔光远已经大致明白其中所指之意,分明便是说洛阳城内很可能发生了权力更迭的变化。
然则,洛阳城是否有权力更迭,对长安而言都是远水难解近渴,甚至连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依旧要面对孙孝哲的汹汹叛军,且现在还多了最精锐的曳落河!
老宗正李璆怒极过去后,并没有立即命人锁拿乐成公主,而是派了人手分别召集皇子皇孙单独问话,他这次必须要做到一击中的,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太子的后顾之忧。李亨在表面上似乎对火灾的原因不甚关心,只对受惊皇子皇孙们好一番抚慰,然后又带着人急匆匆去了,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也是在为此前的军报忧心。
当李璆紧锣密鼓的搜集证人证言之时,乐成公主依旧一如往常的作威作福,东宫北部的不少宫殿毁于大火之中,东宫南部也乱成一团糟。她的心情无比败坏,只好冲着身边的宫人婢女发泄。
“小贱人,想烫死我吗?去把茶汤晾到温和适口再端来。”
宫女俯身正要端走茶汤,她却故意用手一拨,离开桌面的托盘失去重心而倾倒,上面一整壶茶汤都随之洒了出来,刚刚滚沸过的茶汤溅了宫女半身,烫的她哎呀一声惊呼,精致的白瓷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宫女的手被烫伤了,也顾不得疼又赶紧俯身去捡拾地上的茶壶碎片。乐成公主见状咯咯大笑起来,心情顿感舒畅了不少,然后又得意的看着那宫女。
“如何?不服气吗?当初你父为宰相时,在诗会上,你是如何当众嘲讽于我的?”说着,口中还啧啧连声,“想不到吧,你也有趴在我面前,为奴为婢的一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