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甫恪的想法是否偏狭,秦晋都立刻调整了心态,不能任由自己被他的这种负面情绪所影响。
“天子没有私恩,大仁大德才是明君,老将军应该深悉此理!”
诚然,秦晋看不惯天子须得具备六亲不认的冷酷,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如此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天子,关键时刻可以为了所谓的天下牺牲除己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东西。
皇甫恪笑的更加凄然。
“一如使君所言,天子无私请,但老夫的父母妻儿却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就这么被害死了,奸佞却仍旧逍遥法外,身居高位”
越说越激动,皇甫恪老泪纵横,家破人亡的痛楚,哪怕如此刚毅之人都忍不住肝肠寸断。秦晋也是一阵戚戚然,皇甫恪在这个世界上好歹还有亲人活着,而他则真真是孑然一身,甚至连这具身体原本也不属于他。
秦晋没有继续劝解,他知道,有些情绪总要发泄出来才好,如果在心里憋得久了,没准会憋出什么祸事来。
果然,当大部车队辚辚入城以后,皇甫恪的情绪渐渐平复,叹了口气说道:
“老夫情绪失控,让使君见笑,咱们也进城去吧!”
“此乃人之常情,老将军不必挂怀,天色尚早,不如在这城外走走,看看”
“也好,老夫自来到绛县还没仔细勘察过地形,今日正好探看一番。”
两个人沿着土坡往绛县城西南的一处光秃秃的小山包走去,这座山包于平地上突兀而起,秦晋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座陵墓的封土堆。其实,就算是陵墓的封土也不奇怪,大河两岸乃中华文明肇始之地,分布于此的陵墓也是星罗棋布。
很快,一老一少牵着战马登上了山包顶部,西南风轻轻拂过,秦晋只觉得凉爽惬意,放眼向南望去,一条河流自东向西缓缓流淌而过。这是湅水发端的上游,河道浅而窄,又由于天旱无雨,已经干枯了大半,露出来的淤泥河底也都龟裂成了千片万片,沿着湅水向东西两侧延伸。
如此景象让人咋舌不已。
“安贼作乱,又逢大旱之年,唐朝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秦晋的一句话还未说完,皇甫恪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岂止于祸不单行,还有”
秦晋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皇甫恪。
“老将军,秦某只想问你一句,还望直言相告。”
面对秦晋咄咄逼人的目光,皇甫恪不满的哼了一声,又道:
“有甚话,直管问就是,秦使君何时也婆婆妈妈了?”
“如此便得罪了,敢问老将军,究竟恨天子多一些,还是恨唐朝多一些?”
这么问的确有交浅言深之嫌,但皇甫恪并非官场俗人,身上颇有些古人风骨,倘若遮遮掩掩的反倒会弄巧成拙。秦晋要得他一句准话,否则便不可能全心与之合作。
皇甫恪先是一愣,他显然没料到秦晋会问的如此直白,而后马上又恢复如常。
“老夫恨不得亲手取其性命!”
这句话说的疾言厉色,看得秦晋心头突突直跳,皇甫恪这等表情绝对是他内心的真是流露。但紧接着,皇甫恪又哈哈大笑。
“秦使君放心,孰轻孰重老夫心里自有一杆称,老夫现在只想亲手宰了两个人,一个是杨国忠,另一个就是安禄山”
秦晋有些讶然的望着皇甫恪,他的态度转换如此之快,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一时间还真难分辨。
皇甫恪似乎是看穿了秦晋的心思,忽而又肃容道:“请秦使君放心,老夫随身负血海深仇,却断不会让安禄山那老贼得逞,这笔帐除了算在此人身上,就全在杨国忠身上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老夫这血海深仇,还不是杨国忠与那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