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上起身行礼,“臣遵旨!”
李隆基的这句话分明就是旨意,秦晋自然要立时表态,但心下却是叫苦不迭。听这老迈天子的意思,南衙的原有禁军仍旧负责长安城的城防治安,神武军在其中所充当的角色,则有点类似于监督者,以震慑那些随处可见的徇私枉法之事。
换言之,神武军所扮演的角色有点像后世的宪兵,专门纠察不法。然则,这却绝对是个得罪人不讨好的差事,但天子之言,金口玉牙,怎么可能有他挑三拣四的余地?
“朕以往对这些人姑息太甚,先是出了南内失火的乱子,现在又有涉案官员遁逃出城,射杀人命的案件,长安城已经是乌烟瘴气,人心惶惶。朕务求要在旬日之内见到成效,使城中风气焕然一新。”
李隆基的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坚定又沉稳。他选择秦晋其人来担负这个重任,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晋其人的魄力和能力自不必说,否则也不可能在新安小城的绝境中冲杀出来,辗转回到长安。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在朝中毫无根基,没有亲朋故旧,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做起冷面无情的事,自然也就少了寻常官员的顾忌。
交代完所有的差事,就在秦晋告退之际,李隆基忽然又开口道:“尚书左仆射明日便要离京赴任”
秦晋不明所以只能应了一句是,然而却迟迟等不到下文。又过了片刻,却见李隆基又挥挥手,似乎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于是,秦晋就带着满头雾水离开了大明宫。
离开大明宫返回家中的路上,秦晋的伤腿因为久坐又开始隐隐作痛,天子最后那句半截话久久在他脑海里回想,却猜不透其中究竟隐含着何等样的内容。
“去北禁苑!”
秦晋冲驭者吩咐了一句,他已经多日没去禁苑的军营,今日总要去视察探看一番,再过几日,新安军旧部将悉数受调东出到潼关去了,到时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再度聚首。
于是,刚刚过了永兴坊的车子又调头北上。也就在此时,李狗儿的声音忽然从车外传来。
“家主,家主,有急事!”
秦晋撩开了轺车的帘子,果然看到李狗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上来!”
得了令的李狗儿也不扭捏,兴奋的跳上了轺车,近身道:“哥舒老相公府上来人了,请家主过府呢!”
“哥舒翰?”
秦晋忍不住失声反问了一句。
“就是哥舒老,老相公。”
其实秦府中的人私下里都称呼哥舒翰为哥舒老贼,刚才的一句反问差点让李狗儿将私下里的称呼叫了出来。
联想到天子那一句半截话,秦晋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处,一时间又有犹疑。
难道李隆基是在暗示他,去见一见哥舒翰吗?这当真是一反常态,哪有皇帝撺掇臣下去见当朝宰相的?
眼见去不成北禁苑,秦晋只好令驭者驾车往哥舒翰所在的永嘉坊而去。
哥舒翰与杨国忠的府邸均在距离南内兴庆宫一墙之隔的永嘉坊。
事实上,永嘉坊在开元二十四年改造扩建以后,已经与兴庆宫连城了一片,不过李隆基为了以示对臣子的恩宠,还是保留了坊内原有的不分宅邸,以用作对信重大臣的赏赐。
宰相之首杨国忠身兼各项官职使职四十余职,得到的恩宠在满朝上下无出其右,得了赏赐住在永嘉坊自然毫无悬念。哥舒翰虽然与天子李隆基并不亲近,但天子现在要重用其人出潼关平叛,所以在旬日之前,亦恩赏他入住永嘉坊宅邸。
再次来到永嘉坊,坊门内外仍旧是车水马龙,拜见宰相重臣们的官员仍旧排满了长队。相比较,前日拥挤的杨国忠府门前则空旷了许多,几乎门可罗雀。如此一来,等着拜见尚书左仆射哥舒翰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