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体有暗病,不免提高了警惕,他早就听说很多由吐蕃到长安为使的人很容易得病,而得了病的又有半数以上是救不活的。所以,自打进入关中腹地以后,无时不刻都小心翼翼,他挥了挥手,示意鱼朝恩离自己远一点。鱼朝恩恭顺的退后了几步,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从鱼朝恩献城,到吐蕃人进入长安,不过是一个上午的功夫,比起三年前的孙孝哲大军,吐蕃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轻而易举的进入了长城。唐朝立国百余年,作为京师的长安第一次陷落,落入了吐蕃人的手里。
吐蕃大军进入长安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搜掠财物,而玛祥仲巴杰惦记的大唐天子,皇后等重要人物都跑了个干干净净,这对他而言只是美中不足,这些人在与不在都不是关键,关键要把广武王李承宏掌握在手里。
事实上,就连李亨的兄弟和儿子都有许多来不及逃走,至于其他宗室旁支就更没有在意了,所以广武王李承宏很快就被带到了玛祥仲巴杰的面前。
由于大明宫被焚毁,玛祥仲巴杰便暂时住进了城东永嘉坊的兴庆宫,坐在勤政楼的御座上,心中无限感慨。当年出使到长安来,就是在此地向大唐天子向天可汗叩头行礼,时过境迁,当年的天可汗早就无足轻重,而他则反客为主,坐在了天可汗的御座上。
“你就是广武王?金城公主的兄弟?”
“金城公主正是在下胞姐!”
李承宏小心翼翼的行礼,尽管一再克制,玛祥仲巴杰仍然能看出来他在止不住的发抖。他从心底里也渐渐生出了对李唐皇室的轻视与鄙薄,如果李唐宗室都是这种无能之辈,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具有这片辽阔的土地呢?
当然,李承宏越是无能,对玛祥仲巴杰而言就越是好事,因为一个无能者才是最好操控的。
“你想不想做皇帝?”
“啊?”
玛祥仲巴杰的问话过于跳跃,前一句还在问他与金城公主的关系,下一句居然就问他想不想做皇帝。
身为李唐宗室又有谁不想做皇帝呢?但这话从一个攻破大唐帝都的帝国宰相口中问出来,对于李承宏而言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忽而僵直忽而发抖,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在下从无有此奢望,从无……”
李承宏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膝跪倒,以头叩地,几乎带着哭腔的求饶:
“请,请大相饶了在下吧!”
玛祥仲巴杰哪里能理会李承宏的告饶,从御座上起身,径自来到他的面前,双手用力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将其托了起来。
“眼看就是要做皇帝的人了,何以动辄便跪?去看看你的外甥吧,他也一同来了!”
李承宏的思维在惊吓中几乎已经凝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吐蕃宰相口中的外甥就是新一任吐蕃赞普赤德松赞,亦是其姐金城公主的亲生子。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又哪敢有半点违拗手握重权的吐蕃权相呢?便只得依言去见自己的外甥。
刚刚打发走李承宏,尚悉结就兴冲冲的奔进了勤政楼。
“大相,有好消息……军士搜掠太极宫时,发现了,发现了唐朝的太上皇!”
“太上皇?”
闻言,玛祥仲巴杰心头就是一阵狂跳。太上皇不就是当年的天可汗李隆基吗?这个人现在虽然已经对唐朝的时局无足轻重,可对吐蕃人而言绝对是个无可取代的宝贝。
“确定是太上皇?”
玛祥仲巴杰确认的问道,尚悉结重重点头。
“不会有错,从太极宫内抓获的宦官宫人都去辨认了,确定无疑!”
“好,很好!一定要好生对待此人,若有三长两短,我为你是问!”
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