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李辅国手中拿捏不稳,宝剑跌落在地,继而她又马上匍跪叩头。
“陛下一身系黎庶万民与江山社稷,切不可有轻生之念……”
李辅国无论如何都不敢执行李亨的敕命,只在一旁不停的劝说着,他希望能够说动这位瘫痪在榻又倔强无比的天子。
良久,李亨所答非所问:
“秦晋呢?难道秦晋不知道,不知道长安又大祸临头了吗?”
李辅国黯然摇头,别说长安的变故朝廷没有派人知会秦晋,就算知会了神武军又能如何?洛阳距离长安有千里之遥,难道他还能带领着部众飞回关中吗?
神武军来不及回来对于张皇后和李辅国本来是好事,但吐蕃二十万大军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所有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神武军,此前的庆幸也顿时变成了沮丧与失望。
“秦晋已经率军克复了洛阳,安贼禄山也已经授首,余孽在中原没有立足之地悉数逃回了河北,如果再加一把劲,荡平叛乱也是指日可待的,可现在这情形……”
李辅国不再说话,后面的话就算他不说,李亨也听得明白,猜得出来。
外面忽有一名宦官急惶惶奔进了天子寝殿。
“大将军,刚刚探知城内出现了大规模的骚乱,看情形很快就要蔓延到大明宫,必须要尽早决断了!”
所谓决断自然就是带走天子李亨,李辅国皱眉问道:
“其余事项可都准备完毕?”
此话问的则是杞王和襄王。
“一切均以就绪!”
如此,李辅国才又转回头来面对李亨,再三叩首。
“陛下万勿怪罪老奴无状,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话毕,李辅国霍然起身,亲自为李亨盖好了被子,又掖严了背角,一挥手道:
“整榻抬出去!”
李辅国是怕李亨受不了颠簸再病情加重,于是就想整榻抬出去,但那宦官则劝道:
“御榻过大,如果抬着,恐怕咱们都出不了长安城!”
“那就连被褥一起抬到马车上去,都轻着点,万勿让陛下受了寒凉……”
现在已近深秋,入夜以后便凉如冷水,像李亨这种体虚之人是最容易受斜寒入体的,不得不谨慎小心,否则在颠簸与风寒的夹击之下,恐怕会命不久矣。
李亨虽不甘心,但也好像任命了一般,无力的闭上眼睛,任由一众宦官摆弄着自己。
褥子刚被抬离了御榻,李辅国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骚臭气味,细看之下御榻木板早就被屎尿浸透了。
尽管他早就料到了天子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但也绝想不到天子在病中所受到照顾居然远远不如一个普通人。不过,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多作耽搁,他只得捏着鼻子,挥着手,事宜部下尽快将李亨抬到马上上去。
借着殿内昏暗的灯光,李辅国发现李亨双眼紧闭的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难堪,然则继而代之的则完全是痛苦。
……
当李辅国沿着张氏姐弟逃走的路也踏上逃亡之路时,神策军观军使鱼朝恩则纵兵大肆行劫掠之事,随着长安城内局势愈发混乱,他的目光开始落在了丹凤门以及大明宫身上。
天子和皇后就在大明宫中,随着附和作乱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胆气与野心也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迅速膨胀。
“冲进大明宫,杀了祸国殃民的张氏,替天子除害!”
鱼朝恩也是个政治上极为精明的人,即或是出于私心复仇要杀掉张皇后,但也必须打着替天子清除奸佞的旗号,只有在大义上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才会从容的杀向大明宫。
此时的大明宫经历了张皇后与李辅国的先后逃跑早就乱成了一锅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