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司将淳出门之后,岚儿便静幽幽地出了幽篁居,到庭园里看着下人在池塘里铲泥挖土,栽植盛暑里最是美丽的无垢白荷。
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冰颜,都遵照着主子的吩咐,没敢上前搅扰她;而岚儿也因为七情已动,不再坚持着与世隔离的隐居生活,偶尔会随兴地在府内四处走走,看着人们手边正忙的事儿。
这时,成串粗暴拍门的声音响起,一个粗布衣的汉子突然飞速地冲撞进来。
“将爷……将爷他在总铺里的货仓遇袭啦!”
“你说什么?”闻声而来的青史贤面色凝重地奔了出来。
那一路跑来的汉子,几乎要累得跪下地来。“贤爷,都怪西域那批货请错了脚夫,他们用拦腰刀将将爷伤得鲜血淋漓哪!”
“有这回事儿?”青史贤反手揪住他的衣领。“那司将淳呢?”
“他正往府里回来。贤爷,得快点延请大夫才行哪!”
岚儿的耳际塌塌乱响,几乎站不住脚。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司将淳受伤了,像神一样的司将淳,竟然受伤了!
他伤在哪里?伤得重吗?疼吗?岚儿心里乱纷纷的,全是如火煎熬的焦虑。
青史贤一改赖皮嬉笑的神色,魄力十足地吩咐着下人。“快,大家照我的话去做。阿三,你去叫厨房烧热水,愈多愈好;阿武,快去请大夫;四婶,把药房里的金创药全拿出来,顺便熬些补血宁神的汤药……”
转瞬间,所有庭园里的下人,全被青史贤支使去做他们该做的事了,唯有岚儿还虚软地倚着栏杆,不知所措。
忽然,一匹矫健凶猛的黑马冲了进门,马背上是让岚儿揪了心的司将淳。
他上身染满了血,骏马儿一路歇着他回来,也拉开了一道艳红的长痕,全是自司将淳身上流下的血液。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可流?流干了是否便魂归离恨天?
岚儿几乎晕厥,她移不动脚步,上乘的轻功底子更是离她远去,她甚至没有办法助司将淳一臂之力,只是傻傻地瞪着虚弱的他看。
“伤得那么重,你还敢骑马回来!”青史贤连忙上前去,用手臂撑住他。
司将淳下了马,蹦珊的步伐显示他伤得的确不轻。
“那些偷袭的人呢?杀了他们没有?”竟敢夺司将淳的命?这些人不知道得罪了司将淳,就等于得罪了他青史公子吗?
“随别人处置去了。”司将淳随口冷哼。
“等会儿找人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押回来,今晚我正好想找人练练夺命镖。”青史贤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步一步地撑着司将淳往内堂走去。
岚儿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司将淳……”当他来到她的面前,岚儿惊慌地红了水眸、梗了声音。
司将淳将手往前一递,岚儿慌慌地握住。
他的手好冰凉,就像是瑞雪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司将淳的手掌一向都是有力而炙人的,是会将她平静的心湖烫得荡起波澜,如今却是如此僵寒,这意味着什么?
岚儿不敢多想,但最可怕的猜想还是浮上心来。
“你别死,干万别死……”她不知禁忌,单纯的心思只说得出肺俯之言。“不然我该怎么办?”
“傻岚儿,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是不?”司将淳闻言,邪气轻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我答应过要养你的,不是吗?”
岚儿听他伤得如此严重,还轻佻地说着往日戏言,玉泪不禁滑落了下来。
司将淳想吻去她的泪,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史贤此喝着:“快点走啦!再在那里依依不舍,等血都流光了,你就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