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脚水晶杯中盛着琥珀色的佳酿,林子恩端着酒杯伫立在落地窗前,深邃分明的五官投射在光可鉴人的玻璃上,神情莫测高深。
从来没人能够看穿他的心思,这个人即使笑意盎然,也不代表他内心感到欢喜,即使浓眉双皱,也不代表他真有烦恼。
“铃——铃——”胡桃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他慵懒地坐在深红色的真皮椅子上,按下通话键。
“林律师,罗伯特带着你要他准备的诉讼资料,在门外等着见你。”
放下高脚水晶杯,他瞄了眼手表,嘴角扬起不齿的弧度,足足两个小时,简单的案子要花这么多时间,又是个吃闲饭的。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推了开来,机要秘书带着年轻律师走进来,林子恩眉毛一挑,用眼神示意她先行退出。
“罗伯特你打算怎么打这宗官司?”一秒钟也不浪费,他面无表情地询问年轻律师两个小时来脑力激荡的结论。
他的声音几乎是才从冰窖里端出来般,冻得人透骨沁凉,罗伯特寒意陡生,“这案子很单纯。一名华裔女子在海边戏水时溺毙,死者父母反对警方解剖女儿的尸体,检察官却坚持该州法律规定非自然死亡者,皆需解剖尸体查验死因,双方僵持不下。”
“那你打算怎么辩护?”林子恩随手翻阅卷宗,随口而问。
“无巧不巧的,这件案子的承审法官是位华裔女官。”罗伯特难掩喜悦之色,得意扬扬地回答道:“我决定打种族牌,直接祭出宪法保障种族平等的帝皇条款,检察官非败下阵来不可。”
林子恩冷冷一哂,质疑道:“检方有现行法当靠山,也没有任何把柄落在辩方手上,种族牌真这么好用吗?你有几成把握。”
罗伯特振振有辞地回答,“死者的父母认为解剖会妨害死者往生,这在东方思想是很常见的论调,该州法津枉顾不同种族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一味以西方文化为准绳,并不符合宪法保障种族平等的意旨……”
林子恩把卷宗“砰”地一声阖上,哼地冷笑一声,“嘿!老兄,你耶鲁大学法学院的毕业证书,该不会是买来的吧?”
这句话无异是对罗伯特从能力到人格的全面蔑视。
罗伯特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林律师再大尾,也只是外黄内白的香蕉罢了,凭什么信口雌黄污蔑人!
罗伯特忿忿然道:“我是货真价实的长春藤盟校毕业生,中国人有句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其中的含意。”
你是士吗?你是猪!
林子恩神色不屑地瞟他一眼,冷冷的说:“你只看到女法官的黄皮肤,可曾注意到她是第三代移民子孙,自小在美国长大、深受美国文化薰陶、半点东方语言也不会讲,尤有甚者,她最恨别人叫她‘香蕉’。”
这番话说得罗伯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言可答,这样的华裔女法官恨不得像麦可•杰克森一样,把自己漂成白兮兮的,哪可能打种族牌?他太疏忽了!
“种族牌也不行,那检方赢定了。”他惶然不知所措。“倒也未必。”林子恩颀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电脑荧幕上出现女法官的资料,巨细靡遗,连小学的成绩单都一应俱全。
用笔尖敲着荧幕资料库中的“宗教”那一栏,林子恩捺着性子分析,“这位华裔女法官笃信天主,她常去礼拜的教会属于‘基督圣灵降临教派’,对居于主流地位的‘长老教会’、‘浸信会’来说,这个教派非常极端。”
罗伯特茅塞顿开,兴奋地道:“我懂了!这个小教派长期受到主流教派的打压,华裔法官对于‘宗教迫害’感同身受,所以我们可以在宗教自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