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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飞夜一个人独自在房里看着桌上的大红喜帖发呆,从夕阳缓缓降落到月牙儿露了脸,他一直维持原姿势,动也不动一下。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自从丘总管来叫过一次没回应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东院。大家都知道打从殷虹离开后,主人不只没笑过,连话都吝于多说,喜帖送来后更惨。
“殷虹……”步飞夜总算开口说话不过喜帖也被他捏皱了。
没有人知道,他连续几夜偷偷下山,像贼似的潜进他为殷虹所买的宅院,就只为了能透过窗纸上的小洞瞧她一眼,纵使只能见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心满意足。
他一直担心她会做傻事,不过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她已经决定要嫁给别人为妻,应该就是已经决心忘掉他吧?
“看来,从今晚开始,我得戒掉不见她睡不着的习惯了。”
他凄然一笑,耳边似乎传来群蚁蚀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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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起凤冠霞被,菱镜中的美人儿活脱脱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仙子,艳丽绝伦。
上好的胭脂掩去了殷虹苍白的脸色,却无法为她黯淡无神的双眸点上光彩,她如无魂的木偶般呆坐在镜台前。
她觉得自己心好像坏了。上一回披嫁衣,她心跳得像擂鼓,这回却一点也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连耳朵也坏了。明明房里有好些丫环、老妈子在吱吱喳喳谈论着如何将新娘子打扮得更明艳动人,她却完全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反而不断听见一遍又一遍熟悉的人名,“飞夜……飞夜……”声声唤得她头疼欲裂。
“别叫了!”她发狂似的捂住双耳大嚷,把所有的人全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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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整夜的酒,月亮都换成太阳了,步飞夜依旧清醒着。
“真奇怪,怎么喝不醉呢?”看来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果然不是骗人的,他非但灌不醉自己,反而越来越清醒。
就在今天,他最爱的女人就要嫁给别人了。
是他亲手将殷虹推入别人的怀中,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为什么他比一个月前更想她、更爱她、更想下山再抢一次亲呢?
他将屋内的门窗—一打开,让满室的酒味消散,也止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的晨风吹醒他浑饨的脑袋,可借酒味淡了,他脑海中的人影却是越来越清晰。
“怎么了?一大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步飞夜抬起头循声望去,王骅正挂着一脸欠扁的调侃笑容走进房里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听丘总管说你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所以就等你睡醒再来请安学!”他在窗下卧榻上坐下,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继续说:“对了,你心爱的燕淑师妹也来了,昨晚是我硬拖着不让她来吵你,但她待会儿醒来!八成就会来找你。”
步飞夜间言不禁皱眉。洪燕淑是他的大师妹,个性十分骄纵、任性,也钟情于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她仅止于兄妹之情,也早跟她说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仍未死心。此刻他心绪正乱,可无心再与她纠缠。
“陪我出去走走。”
王骅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陪他往外走,来到庄外的密林间。
“喂,你不怕你心爱的燕淑师妹找不到你会担心吗?”
步飞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再说一次‘心爱的’看看!”
“怪了,难道你喜欢的人不是她?”王骅摩拿着下巴装傻,“我还以为你拒绝小虹是因为发现你自己爱的是邓个任性又刁蛮的洪燕淑咧!既然不是她,那还有谁在你心中胜过我那个粗枝大叶却天真、活泼、可爱、美丽,还对你情深义重的好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