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了,半夜来的不是毕诺,而是一场雨。
十二月的雨罕见,却清冷地令人不寒而栗。
雨里有灯光,那股哀愁味就更浓得化不开。
她踢开被子,意态阑珊地下楼,客厅里有灯,她早该猜到,毕诺也该失眠的。
酒瓶空了大半,他却没有半点醉态,因为他全身没有放松的迹象,只有更加戒备的神情。
他在防谁?颖颖饶有趣味地想着。
是他自己?是她?还是他死去的母亲!
她不必鬼鬼祟祟,因为她知道,她一下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是没理她。
“过来。”他唤她。
她走了过去,带着受邀般的笑容,她可不想自我眨抑为听人差遣,供人使唤的老妈子或丫环。她优雅地坐在他身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啜了一大口酒,把她的脑袋勾了过来,趁她在惊讶下,把唇形围成O字时,把酒从他的口里注入她的,恣尝她的甜美柔软。
他放开她时,她浑身烧热如火。
“暖和了吗?”他迳自又啜着他酒杯的酒。
“嗯。”不过不是酒的缘故。
“别再让自己病了,我不会照顾你。”
“很好。”她赌气地抬高下巴。
在他的诧异下,她冲出了大宅,投入凉意阵阵的无边夜雨。
他咒骂一声,追了上去,雨细如丝,他好不容易才辨得出她的身影,他跨出大步伐,一把环住了她,却被她鱼滑般地挣脱。
她跑不快,因为地上满是泥泞,她跑的方向,是毕家占地颇广的花园,到处是泥土地。
他总算捉住像疯子一般狂奔的她,她用力挣扎,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滚倒在泥地里,毕诺的身子不偏不倚地压在她身上,脸孔对着脸孔,四目相对。
“你还要恨我多久?”她又哭又闹地捶打他。“让我死算了,免得你麻烦!”
“颖颖!”她不知道她跑出来时,他有多着急。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不再怨恨,快乐一点地活,那我死而无憾。”
“颖颖!”他只能一再唤她。而内心的痛楚却如刀割般!
“毕诺,你知道吗?我们逐渐在走向你父母的旧路,这就是你想要的报复吗?老天,然后再有一个像你一样受到伤害的小孩,真是绝佳的报复,绝佳的!”她声泪俱下,表情带着绝望的淡漠。
他无言地抱起她,拖着两人沉重沾满泥土的身子走回毕家大宅。
“放开我,放开我!”她尽情地撒泼着。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吞咽下她的话语。
母亲,请您安息吧!原谅他必须再次舍弃她,追求他的幸福,他实在无法再恨他怀中的女子,他的妻子。对她,他只有全然,源源不断的爱,只有爱!
※※※
“干妈轻点,轻点!”郑皓一面接受马大姊的推拿,一面喝着马大姊替他熬的中药,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苦得不能再苦形容。
马大姊依然没松了手劲,在郑皓大大小小的瘀血上用药酒推拿。“可怜的儿子,一定很痛吧?”
“轻点,干妈,痛死了,苦死了!”
“你内外都是伤,想快好的话,乖乖听话。”马大姊苦口婆心地劝着。
“药性没发作前,我就先痛死、苦死了。”
马大姊卟哧一笑,戳了戳他的头,“儿子,你别不识好歹,这些都是我那死鬼老公生前从云贵走私进来的名贵药材,不是什么便宜货,我那死鬼老公连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后来呢?”
“糟蹋在你身上啦!”马大姊敲了敲她的头,“我老公被仇家在心脏开了两枪,别说什么仙丹妙药,就是请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