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祈兄,皇上最近催婚的动作频繁,一心想将十一格格下嫁给你,真是可喜可贺啊。”德隶端起一只酒杯敬酒,但脸上那顽皮的调笑让人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一丝丝的真心祝福。玄祈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也回敬他一杯。“少说风凉话,这事相信你也逃不了。”
“喔?”德隶扬高一道俊眉,将醇酒一口灌下。
“有消息道,皇上似乎想在‘近期’内下旨,将十一格格指给你为妻,恭喜啦,届时你就成了驸马爷啦。”
闻言,德隶脸色骤变。“当真?”
皇上催婚的小动作虽不断,但也只能算是打探心意的动作罢了,也不当真的下过圣旨,难道皇上这一次是认真的?
玄祈噗哧一声,失笑地道:“瞧你紧张的……”
“等等,先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皇上在近期内要下旨指婚,这事是不是真的?”德隶认真的神色与方才嘻笑之时有很大的区别。
“哈哈……”玄祈大笑数声。
“快说!”德隶冷下脸喝道。
“急什么?真想当新郎官啊?”玄祈仍不愿放过他。
德隶气急地一把抓住玄祈的衣领。“说,刚刚关于十一格格的婚事,是不是真的?”
“好啦、好啦,放手!”玄祈用随身的骨扇敲敲德隶揪住自己衣领的拳头,“你要知道,本人是一介文弱书生,比不起德隶贝勒你在马背上射骑的英雄气概,你这样粗鲁,不怕吓到敝人?”
“你……”德隶真想捏死他。
呸,什么文弱书生?贝勒中最精灵的人就是玄祈!
“再不放手,我这人一受惊,可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喔。”玄祈笑咪咪地说着,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
德隶这才忿忿松手,不耐地道:“别打马虎眼,快说,当真有指婚这一回事?”
玄祈为自己斟上一杯,一饮而尽后道:“是真的。”
“这……唉……”德隶忽觉头顶罩上一层乌云,不免叹起气来。
他负手离开八仙桌,踱向一旁墙上的山水挂画前,像是在欣赏着画中山水,但玄祈知道他不过是在沉思。
“怎么,还在想小时候那事?”身为德隶的好友,玄祈知道德隶时常为小时候的一桩回忆苦恼。
“没的事。”德隶甩甩头,否认道。“别胡说。”
“知道人就在杜府,何不上门求见?”这句话,玄祈已建议过许多次了。
其实,德隶也曾想过,但身份矜贵的他怎么也不肯承认,他竟因小时候与那小女婴短暂的回忆,而心悬了数年,要让人知道了还得了?连他自己都觉莫名其妙,这样荒唐的事,他做不出来,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其实他曾在数年前与她见过一面,当时她已八岁了吧,她随着杜家的小姐站在杜家门口,他适巧乘轿经过,那时她的模样上口分可爱,令他忍不往回头多望了两眼。
虽然多年未见过她,但当他见到一身素服的她,就站在杜家门口的雪地上时,他一眼就知道是她!
她沉静地站立在雪地上,不似其他的小孩忙着打雪仗,只是微笑地伫立一旁,她那纯净的笑容深深地印烙在他的心里,抚慰了他才刚丧父不久的椎心之痛。
此后,每当他乘轿出门,他都有意无意地让轿夫经过杜家,只期望能够再次见到她。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晓得这些事!
如今,他的身份与她的身份可谓天壤之别,他是身份矜贵的贝勒,皇太后与皇上的宠臣,而她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童养媳罢了。
况且他是旗人,而她是汉人,悬殊的身份,他究竟在冀望着什么?
更何况,当时的她还是婴孩,又怎么会记得他?他若真出现在她面前,要同她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