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怀抱着她,让她背倚着他厚实的胸膛,陪她聊天,逗她开心 ,听她说些儿时的趣事与如今远在他国的父母现况等等,直到她酣然入睡,还往往舍不 得扶她趴卧。
后来她的伤势渐愈,虽然两人也曾厮磨亲匿,但载皓却不曾再重复雨夜中的欢爱, 甚至有好多次她都已意乱神迷,几乎情不自禁了,反而得靠他悬崖勒马,两人才能够及 时抽身。
像他这样的一名男子,教她如何能不心折?他或许还不知道,但他的一言一语其实 早就已经主宰了她,他的一行一动也都在牵引着她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里,邑尘不禁更加热烈的回应起他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眷恋情怀,全藉由交 缠的唇舌传与他知。
“画一幅你给我。”
邑尘把眼光从窗景调回到画纸上,她太了解载皓了,完全能够明白他的心意,知道 他口中所说的“你”,绝非真要她画出一幅人像来,而是……她画的图其实再普通不过 ,就那日他们重逢的雪景,一片广阔、一片苍茫、一片悲凉。
邑尘当然隐约感觉得到两人之间即将再起变化,只是在事未临头之前,她委实还不 愿从梦中醒来。
于是她重新执笔濡墨,开始在画的左上角题下: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她本不是一个喜于落泪的女子,但自在载皓身上寻获长久以来所追求的挚爱之后, 泪水便好似突然丰沛起来,就像此刻才题好诗,眼前就已经又是一片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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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载皓难得的没过来与她共进晚膳,反而在夜已深沉之后,才嘱人送来一 壶温酒。
“我要的画呢?”随后进入她房内的载皓出口便问。
邑尘默默的将画交到了他的手中,载皓展口一看,不禁为之动容。
“邑尘,果然只有你明白我心灵深处的感受,来,陪我喝几杯。”
邑尘坐下来帮他倒了酒之后,却依然不言不语,也不动杯子。
“邑尘?”
“这酒若是离别酒,那邑尘就不喝。”
载皓目光一凛,遂也放下了酒杯。“你知道我今晚在那里用晚餐吗?”
“我等着你说给我听。”
“君大学士府中。”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邑尘已经听明了所有的言外之意。“门当户对,恭喜…… 贝勒爷了。”刹那间他们好像变成了陌路,怎么会这样呢?
“邑尘,男子三妻四妾,例属平常,载皓虽钟情于你,仍无法免俗:况且阿玛近日 频催我将你交付刑部,我若要保你,唯有尽快将你纳为侍妾,所以与君家千金的婚事, 必也得加紧进行才成。”
“你说什么?”邑尘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全出自于深爱的人之口, 侍妾?娶妻?他怎能如此污蔑他们之间的情感?
“我相信你都已经听明白了。”载皓一副事属平常、完全无庸再多加解释的模样。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间你。”邑尘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事?”
“当初对上海租界执法单位施压,执意要引渡邹容北上的人是谁?”
“是我,”载皓一口坦承道:“郑信祥没有查错人,可惜的是他后来找错了人。”
“为什么?”邑尘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沉溺于梦境的假象中。
“为什么要执意引渡邹容出租界?”他望着她苍白的脸庞说:“你以为乱党之中, 谁长长我的眼中钉?像郑信祥、韦如意那种血气方刚、勇气可嘉,成事却绝对不足的人 吗?”载皓的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