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裳不是草木,如何能不动情?
“芳菲……芳菲,别哭。”他沙哑的声嗓,透露一丝怜惜。“那是悲哀的预兆,所以别哭,今朝有幸得知己若此,咱两人死在此处也算不在了,你笑罢!为了我。”
芳菲闻言,心更加的痛楚了,然而,她仍是勉勉强强地扯开了嘴角。
抬头仰着,她不想让泪水掉下来,却在这时,瞥见小石室,微微一呆,脱口便问道。“那儿……是?”
孤自裳随着她的视线瞟去,发出一声长叹。
“那里头,有我大师兄……”他道,挣扎坐起了身子,想靠在石壁上。“想他一生待人平和敦厚,却没想到落此下场……”
“他过世了?”芳菲远远瞧着石室,颇不可置信。
孤自裳短促地应了声。“是商离离,或者孤星河也有分吧,他们两个一起……”
一句未了,却已尽在不言中,芳菲站起了身子,朝小石室中走去。
“你……”孤自裳不知她的用意,也跟着站起身子,还未走到她身边,便瞧见她盈盈拜倒,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尔后才站起身来。
“孤大哥,入土为安,咱们将你师兄埋了好不好?”
她轻道,孤自裳凝思看了她一会儿,尔后慎重地点了个头。
于是两人捡了几块大一些的石头,便就地掘了起来,但要不了多久,芳菲便已出了一身汗,孤自裳见状不忍,便夺去她手中的石块。
“你去歇着吧,我来就行了。”
芳菲也不答应,走到另一边,捡了另一块石头后又过来挖,孤自裳诧异地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叫你去休息吗?这是我该做的事。”
“我不累,我想帮忙。”芳菲这才回答。
孤自裳一时语塞。“你,其实很固执。”
芳菲嫣然一笑。“择善固执。”
孤自裳闻言,竟也不由开怀而笑。“算了,挖吧!
累了可别逞强。“他话说完,低头正要再挖时,却发现芳菲的手一直没有动作,不由又想戏滤她几句,然而一抬头,却发现芳菲望着他的脸,他瞧着瞧着不由得再次痴了。
芳菲幽幽地道:“我第一次见你这般笑。”她说。
“你笑起来真好看。”
孤自裳不语,灼热地凝视着她。
“你要常常这般笑才好。”芳菲又说。
那是一种醉人的表情,只要见着他笑,芳菲就晓得那是否出于真心。孤自裳的笑容,她情愿一生守住。
想到“一生”这个字眼,她脸上不禁又是一阵烧红,一生……孤男寡女自然不可能没名没分地走在一块儿,必定是有个“什么”将他们系在一起……
“芳菲。”孤自裳见她有些闪神,唤了她一声,芳菲赫然清醒,这才发现洞已掘得有了个深度。
孤自裳将孤行云的遗骨拾起,放进洞中,尔后再用挖出的土沙回填掩埋至坑中,过了不多久,总算大功告成。
“师兄,你含冤而死,自裳他日必定为你讨回公道。”孤自裳低声道,凝向那一座土冢,不由郁然。
芳菲见他形容坚决,轻叹一声,走到小石室外,好不去看孤自裳的表情。
孤自裳未察,迳自跪在墓前,喃喃自语。
黑暗中不知日夜,孤自裳只能由冰玉床顶的洞口所透下来的光线来分辨,芳菲在角落发现涌出的地下水,而人尚且能存一息。
他们起先还会四处摸索着可能逃生的方法,奈何却无半点进展,当他俩发现不过是浪费体力之后,也不得不罢手了。
芳菲不时在想,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能过得多少日子都还在未知数,孤自裳却仍心悬报复一事,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