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在旅馆里,时间似乎特别漫长、特别难捱,钟灵犹豫了几千回,拿起话筒又搁下,搁下之后又拿起来。尽管心中渴望听到常欢的声音,但她依然矜持犹豫着。
她整夜坐立难安,食睡不宁的,心中反反复复就只那么个念头:
“该不该打电话告诉常欢,她搬出来了呢?”该不该呢?她拿不定主意。
依她一贯的作风,不该是这般拖泥带水,畏首畏尾的,她也不明白这次——怎么扭捏了起来了?
唉!她拿起随身听,顺手扭开,一个熟悉的声音流泻出来,她立刻精神一振地听出那——那是常欢,这么巧!
打电话的念头转得更厉害了,该不该打?要不要打?常欢——在做节目呢!哪有时间听她?
歌曲播毕,常欢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认识一个可爱的女孩叫钟灵,名字很熟悉,是不是?就是天龙八部里有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便也叫钟灵。我认识的这女孩,人如其名,她就是那么地清灵秀逸,放人忍不住喜欢上她。但是,她突然失踪了,她在哪儿呢?谁告诉我?”
钟灵心中一震,她没有听错吧?常欢难道已获悉她的事?他——他在找她?他居然在节目中直言不讳,他——他简直——胡闹!
接着,又是播放歌曲,是苏慧伦和成龙的合唱——“在你生命中的每一天”,听不见常欢的声音了。方才他可真是讲过那些话?抑或是她自己的幻觉?是不是她太想念常欢,想得精神错乱了?
钟灵又想起自己的未来,心中更是烦躁。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可以做什么?自从毕业以后,从来也不曾正式找份适当的工作,加上她在学校念的是她一点也不喜爱的会统科,找来找去也只能找份会计的工作,后来她索性就不找了。反正。云樵根本就不要她出去工作,反倒是一直希望她能去他的出版社帮忙。可是也不知为何,她就是一直没去。现在——她能做什么呢?
一时间,她有点埋怨自己,都是二十一岁的人了,怎么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呢?真是可悲啊!
想着,想着,歌曲播毕,常欢又说话了:
“我为你点的歌,你听见了吗?钟灵。若是你听到了,请尽快与我联络。”
钟灵的双颊蓦地羞红起来,这——这算什么嘛!常欢他真是太离谱了,怎能在节目中假公济私呢?他难道不明白他的节目有很多人在听吗?万一……万一被熟识的朋友听见,岂不是羞死人了?这个常欢简直发疯了,他怎能这么做?这——
不行,她非制止他不可,绝不可再有下一次了。
说做就做!这会儿,她再顾不得矜持,毫不犹豫地拿起床边的电话,熟练地拨了节目现场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她干脆报上自己的名字,说找常欢,电话便立刻被常欢接去。
“钟灵吗?你这莫名其妙的鬼丫头,你在哪儿?怎么不跟我联络?”常欢又急又喜的声音。
结果钟灵一个问题也没答复他,她胀红了脸,气呼呼地嚷:
“你发什么神经啊!以后不许你在节目里假公济私,随便提起我的名字,给人听见了,多难为情。”
“我神经?”常欢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讲理好不好?你凭空消失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心里有多急,你晓不晓得?”
“好嘛!你别那么激动,我是因为——”
“你马上来电台找我,好不好?”常欢说得很快。
“为什么?有——事?”她呆朵愣愣的问。
“来了就知道。”常欢笑了。“你等一下,不要挂电话,我的唱片播完了。”
常欢对着麦克风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换了张唱片。
“喂,钟灵,马上来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