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昏睡了三天。
一醒来,人事全非。
我从那十坪大的小公寓逃出,换回十五坪大的高雅卧室,四根柱的床罩着法国最新款织边轻纱。
睁开眼时,我愣愣地望着四周薄雾笼罩似的世界,问自己:“这是哪儿?”
这房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连门边的花都维持着新鲜美丽,仿佛主人从未离去。
拨开一层轻纱,我挣扎着起身,却没料到脚步一虚,整个人摔到地毯上。
这一跤不大疼,我的脸颊接触到长毛地毯,闭上眼叹息一声。
我回家了!
有人推门进来,见我倒着,连忙过来扶。
“晓月,你摔着了没?”
当然是他,容楷元。
不用多少推理能力也知道他定然急急忙忙把我送回家,找全天下的人来照顾我,自己也衣带不解的随侍在旁。
所有童话中的王子都要护送公主回城堡的。
“没有。”我摇头。
被他强壮的手臂一揽,我凌空而起,整个人被横抱着,真不知这整天待在实验室、对着研发数据发呆的人,哪来这么大力气。
他抱着我的时间很长,长到我以为他在等什么。
自己欠了他这许多,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我抬头,对他说:“谢谢你。”
“谢什么?有困难不说,逞什么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父母怎么舍得?”
顿了顿,他说:“我又怎么舍得?”口气当中有宠爱怜惜。
“不过是一个小感冒,我再无能,也懂得自己上医院去看病。”
“回家有家人、女佣可以照顾你,何必要为难自己。”容楷元的气息吹在我脸上,他靠得很近。
“是我任性要走,如果碰上一点点挫折就爬回家求救,我算什么?是我自己看错了人、爱错了对象,这把年纪了,难道还向父母哭诉吗?”在他温柔的语气当中,我忍不住坦承心里的话。
“是我不好,我这阵子见你这么多次,只顾着自己伤心,却没有注意到你的状况,失去你,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我居然没发现……”
我病得乱七八糟,他的话更乱,唠唠叨叨,不知道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向我坦露情意。
怎么会是他不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如果我肯听父母的安排跟他在一起,现在的我们一定幸福又快乐。
我猛摇头。
“是我不对,这都是我的错。”我捂住脸,“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别这么说,伯母看到你生病,急得几天没睡好。”
容楷元才刚说,母亲就走了进来;容楷元把我放在床上,让开空间给母亲。
我以为她一定会冲过来唠唠叨叨的数落我不会照顾自己,教训我忤逆父母,为了一个男人搬出家里,但她走到床边之后,只是握住了我的手,紧紧捏着,未语泪先流,一句话都还没说,眼泪就掉了一大串。
“你这孩子……”说了一半,母亲又继续哭,我挪挪身子,看到母亲身后的晓霜也是满脸的泪水,手里的面纸已经快被她揉烂了。
“生病了也不说一声……病成这样……”晓霜泣不成声。
我喉咙有些干涩,看他们哭成那样,忍不住清清喉咙说:“如果有外人走进来,还以为床上的人快不行了,正在举行临终弥撒。连脚底都还没开始变冷呢,你们就先哭得半死,到时候人没死,不是亏本了吗?”
晓霜噗哧一声笑出来,她抹抹眼泪,一边笑一边说:“真不愧是姐姐,都病成这样了,还会说笑话。”
“可不是吗?晓月就这点讨人疼。”容楷元在旁边很悠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