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嫣欲敲门的手停留在半空,办公室半开着的门扉后,是杰森舅舅、洛士尼跟良杰的声音。
“记得最重要的是确定对好证人的口,别让那老太婆坏了事,找我们麻烦。”
良杰答道:“没问题,老太婆那儿我都处理好了。五十万支票,银货两讫;乡下人最死脑筋,我要她发誓一泄密出去绝对全家死光光,她怕都怕死了,谅她不敢。”
“五十万买一句话,值得。”
“这就是我们胜诉的关键,比起医院偿付一千7赔偿金,区区五十万算什么!王院长乐意都来不及。别忘了,今天晚上在希尔顿摆庆功宴,王院长另外还有‘犒赏’”,不去的人算自动放弃啊……”杰森朗笑,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尹嫣强忍住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然而心情一时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瞒着她什么?她以为她全程参与案子的讨论,怎么可能漏掉什么?还是他们蓄意遗漏隐藏掉最重要的环节?……尹嫣不停地来回踱着,然后直奔八楼的档案资料室。
列为公司最机密要地的档案室须通过光卡检验和秘书小姐透过荧屏比对才能进入。尹嫣很快调出了这件编号○三七一一三的著名医疗纠纷案。其中包括她没见过的一分口供——一位同时在急诊处的老妇人宣称听见死者陈德生一再跟院方人员强调他患有中度糖尿病,但院方人员不闻不问态度冷漠——尹嫣在案子开庭前拿到的资料一切齐备,独缺这一部分。她再一翻阅,整个档案页上方都编有号码数,但她记得她的那分资料页码栏皆是空白,因此她也无从得知自己拿到的东西缺少了什么——
她镇定如常地走出档案室,回到自己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为何独隐瞒她这个重要的事实?她自视是参与的一分子啊!他们为何故意排除她在他们的“秘密”之外?独独是她——
因为顾忌她的“天真”和原则吗?要不是她的凑巧听见……
如果早知事实是如此,她又会站在公司这一边吗?
她想起原告那位形容枯槁的老妇人在得知败诉时那绝望呆滞的目光,而后是锐利的愤恨、沉默的控诉。她永远也忘不掉那样的眼光。
尹嫣觉得无法忍受再在这儿呆下去了!抓起皮包直奔下楼,她没有开车,茫无目的地在街上胡绕,直到眼前旖旎灿烂的一街花灯提醒她,她不知怎么的竟走到扬波家门下。
她扔石子喊他下来。扬波拖拉着皮凉鞋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她坐在路边水泥槽上失神落魄的模样。
他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失身了啊?”
见到他,她好像才又重新活过来,寻回了一丝人性的暖气。但她唇畔找不到一丝笑容。她开始简短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在这时候,她竟发现他似是唯一安全可信赖的人。孟扬波?吊儿郎当的花街医生?若是在此刻以前,她会想:这简直荒谬得要笑掉人大牙。但现在他确实在她身边。
“为什么你看来永远这么笃定?像是永远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你从没有慌乱彷徨的时候?”她连声地问他。“难道你未曾感到矛盾?我常被自己的矛盾整得……”
扬波烁亮的眼光在她面前一闪,一记突如其来的热吻占领了她絮絮叨叨述说的种种“矛盾”。
那真是个热力十足、百分之百的孟杨波式的吻!尹嫣。只觉脑中热辣麻麻地火花一爆,整个人要被他连咬带啃地吸走了,无力抗拒,更无理智思索的空间,只觉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轻飘飘地温开了!全身敏锐的感官都苏醒伸展开来,身柔如水,心狂热似火,极端刺激地攀在半空,是她前所未有的甜蜜美妙感受——
杨波的唇离开她,她又回到地面,凉飕飕的晚风刺探着炽热酡红的面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