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好长好长的一段年岁中,她真的疯了。时而颠狂、时而清醒──反正村内没有人在乎她,自己又何必在乎自己活得怎么样?
不管时光飞逝了多少,她的脸及身子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生长、成熟、老化,彻底违反了自然成长法则,仿佛人人所怕所惧的生老病死,她无法体验,只能拖着如此妖异、残败不堪的身子,一刻便是一刻、一日便是一日,过了今朝也不奢求明夕,她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哦,是啦,那些村民鄙夷恐惧、明明想掐死她又不敢动手的模样是满精采的,可惜过几年后就无聊到没看头了。
她会不会死?
为什么还不快点死?
原先侍在她左右的阿京也早结婚生子,换人来替代了。人人在变、事事在变,万物全都在变,为什么只有她的生命是活得像一汪死水,连“变”也是个奢侈的梦想呢?
“纱织小姐。”纸门再度敞开,年轻人端了盛满饭菜的托盘出现了,淡漠的眉宇间有抹唯她能读解的怜爱,纱织轻赧了耳垂,凉凉的心湖拂过一股暖流,甜甜蜜蜜的暖流──
“辛苦了。”纱织示意他将碗筷盘碟摆放在桌案上。
“待会儿有人会替你松绑,好让你吃东西,好好休息吧。”纱织看看魔美,对她呆愣的模样露出诡异的笑。
“等月亮东升至天际中央,咱们就正式开始。”
大口啖食、饮酒,大声欢笑、畅谈,似乎是人类在庆祝仪式中惯有的特色,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始终没有变更过。
寒风朔朔,新的柴薪不停地被添入旺盛的火焰中,熊熊的热与光稳定提供着温暖,映着每个人的颊愈来愈红,半是暖意半是酒气。
““芙蓉姬”!”
““芙蓉姬”!“芙蓉姬”!“芙蓉姬”!“芙蓉姬”!”
也不知道是谁在领头叫嚣,如今已是全村的齐声嘶吼,而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群变态!黑暗中,有着这么一句咬牙切齿的诅咒。
魔美的手足上被套着绳索,绳的另一端被一名块头颇为壮硕的村民牵引着,后面还有人不时伸手粗鲁地推着她,催着她步往神社。
“哎呀!”在嚣叫声中,没有人听见魔美扭到脚踝的痛呼。
可是他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那道在黑暗中静待的影子险些儿沈不住气,拳头握得青筋浮现。
忍耐,时机未到啊。
坛上,四名长老精神抖擞列座在纱织两旁,等着观赏这一幕。
““芙蓉姬”!“芙蓉姬”!“芙蓉姬”!“芙蓉姬”!”
看着魔美被迫跪在祭坛上,潮浪般喧闹忽然静了下来。“坐过来一点。”纱织以不容反对的口吻命令。
魔美本来是想反抗这句命令的,但是纱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有股不可抗拒的吸力……没有意识的,她的脚步挪前一步又一步,在离纱织仅有眼对着眼的距离之后才停下。
“松绑。”纱织盯着她,口中却对那名村民下令。
村民吃了一惊,征求似地望向长老们,他们亦是不解的面面相觑。
“烦死了,赶快松绑啊,否则仪式要拖到什么时候?”纱织索性凶给他们看。
长老们又互换一眼。“松绑。”
总算是“解脱”了。魔美惊疑交加看看纱织,又看看自己红肿瘀痕的肌肤,好痛。
她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怪怪的,可是哪儿怪,却又说不上来。
““芙蓉姬”啊!”纱织举起事先预备的药酒,它的毒性强烈,会令人痛苦致命。“我,第五百代神官──纱织,即将奉上献品,望您笑纳,保佑我们全村。”
纱织将手垂下,将杯子交给魔美。“喝下它。”
“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