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巾,拿到面前、盯着它,她这时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要擦哪里,她又没有流鼻涕,也没有流眼泪……
愣愣的想了一会儿,往桌上一放,她埋头苦干的折起纸巾。
他看了她的动作一眼。“万一少的是一百个客人、两百个客人,那怎么办?我的店还要不要经营下去啊?你说你没钱、没工作,我好心替你安排工作,结果你不但不领情,还在我背后捅楼子!”
他的指责在耳边鼓噪,雨熙手中的纸巾则对折再对折、对折再对折,最后将手掌般大小的纸巾给折成了小小的一张。
没得折了,她立刻再抽一张。
“抱歉,送餐。”
服务生此时端来了一篮餐包跟餐前汤。
“放着。”她突然出声说。“你为什么不去怪那个设计师?他如果敢对我性骚扰,他就一定对其他人出手做过,你放任他的行为,却反叫我来挨骂,这算什么?”
她一字一句的讲着,火归火,除了眉头堆得像座山外,还不至于和他比嗓音大小。
“其他人不会像你一样在店里大叫。”
“喔?这么说是真的喽!”明知店内有性骚扰的行为,而他竟刻意纵容?
“她们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不会在店里耍老大。”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全是我的错,我搞不清自己的立场、没肚量、没耐性,总而言之,我本来就该让他吃豆腐?”
“他是我店里的王牌发型师,除非你的能耐比他强,不然就闭嘴。”
她双眉一横,身子往上,一股脑的站起来。
“你干么?”
“我如果是你老婆,你就不会叫我去让人家摸了!”
她气鼓了脸颊,用力捉起皮包,转身就要走。
他出声。“晚餐呢?”
“不吃!跟你这种人吃饭会消化不良。”说罢,她掉头就走。
子矞不发一语地看了她背影一会儿,等他低下头时,只消一眼,就发现桌上的餐包已不翼而飞。
他转头再看去,正好看见雨熙从玻璃窗前通过。
她整个人气呼呼地走过,一手勾着皮包、一手则抓着衬衫前摆往外反折起,里头很明显地包着东西。
子矞站在那里目送她,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话。
※ ※ ※
黄昏时刻,运球的声音由地面反覆传出。
“大家注意,再进一球。”
“来哦,要开始了哦!”
“拦住他!”
叩的一声,篮球投上了篮框,沿着篮框迅速兜了好几圈,才掉入篮框中。球一下来,底下的人马上又抢成一团。
这里是一处社区公园,雨熙坐在椅子上看人打球,偶尔看到几幕爆笑的画面,她会跟着笑起来,不然就发呆。
从餐厅打包带回来的小面包被她一口一口咬进嘴巴里,等到吃饱喝足了,她的精神也恢复了。
嘴里还吸着蜜豆奶,她的视线斜仰上去,留意到身旁的路灯灯泡前,正萦绕着十多只小虫子,不断追着灯光转。
她看痴了,想起以前在国小课本曾读过,说这叫……什么“趋光性”来着……
生命里,曾经跟自己有过交集的事情很多,但已经忘记的也很多,不管是讨厌的、反感的、悲伤的、快乐的、开心的、喜悦的……过去的事总有忘记的一天,雨熙突然有些感慨。难怪师长总说人要往前看。
往前看,就可以看到未来、看到希望,看到──飞机?!
雨熙的视线正好和划破天际的客机对上,激动之余,她迅速将铝箔包吸得既扁又干。
但是下一秒,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极度沮丧,脑袋倏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