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别客气、别客气!”两人随他招呼入席。“听两人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对不对?”船主人问,送上两碗大汤面。
“我们来自东北。”
“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要买船离开呢?”
两人叹息。“我们从东北举家迁移到京城,无非就想在这里好好过日子,无奈命运弄人,无法留下来,就只有离开的分。”
“为什么说无法留下来?莫非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京城多的是三教九流的人物,我们初来乍到,不懂京城规矩,无意间得罪了大京官,无法立足,最后只得再带着一家四十五口人往其他的省分迁移。”
“四十五口人?这么多啊?”
“是啊,所以我们才需要你这条大船来逃命。”
“逃命?”
“呃,不,没什么、没什么!哈哈……”
两人傻笑不已,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市街上,来往人潮川流不息,一片热闹繁荣。
几个三姑六婆正聚在一起嚼舌根。身材矮胖的大婶说:“千真万确,他们足足出了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耶,不是富裕人家,哪有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瘦削的女人咋舌。
“就是说,就是说。我听说那两个人是外地人,好像是打东北来的,本来想在京城好好谋生,可不晓得得罪哪个大官,搞得全家必须逃命去!”
“逃命?这么严重啊?”
身材矮胖的大婶灵机一动。“那,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干了什么不法的勾当,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才谎称是得罪官员,必须乘船迁往南方?”
“不会吧?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想得那么简单,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这时一名路过的老妇,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不请自来地主动发言。“你们知不知道,数日前朝廷派兵围剿一帮躲藏在山区里的海寇,杀了几个人,大部分的人仍在逃。”
“你的意思是买船的人是那些海寇?”
“是有这种可能,你不是说那些外地人来自东北吗?海寇也来自东北,那些外地人得罪官员,海寇把整个朝廷都得罪了,他们若不是同一伙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瘦削的妇人毛骨悚然的惊呼。“我就觉得他们行迹可疑,原来是群亡命之徒!哎呀,这可不得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家那口子。”
“我也是……”
“我也是……”
三姑六婆们一哄而散,留下那位半途加入的老妇意图不明地笑着。
街尾茶店的男客及时捂住店小二的嘴。“别大声嚷嚷,若那帮亡命之徒听见,你命都没了。”
“嘘!嘘!”店小二应声道。“你……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当然是真的!”男客以粗厚嗓音强调,只差没拍胸脯保证。“官兵围剿海寇时,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只可惜这次官兵仍旧无法将海寇一网打尽,现在到处捉人,我若是海寇不想办法逃才怪!”
隔壁桌的客人马上道:“海寇最熟悉的无非就是船和海,他们要逃,理所当然找船了。”
“所以他们才出大钱买大船,急着离开这里!”
“啧啧啧,实在太恐怖了。”
“不、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说那些人是海寇,”店小二道。“或许他们的的确确只是不小心得罪京官的倒霉人。”
京官仗势欺人时有所闻,已不是稀奇事。
男客道:“所以才要你别大声嚷嚷,咱们私底下聊聊,你知我知就算了,毕竟这都只是坊间的流言辈语。店小二,这是茶钱,下次再来。”
“谢谢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