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日光愈炽,从京城最大的金石书画坊拾遗楼里走出两位翩翩佳公子,一着白衣一着青衣,着青衣的那个还背着一个装画轴的褡裢,这两人便是寒彦飞及化名丁匡卷的于环。
走出拾遗楼近一刻了,两人仍未交谈,原来,两人心思各异,此时都在想着从拾遗楼王掌柜那儿套出有关对方的事。而且两人心中同是又惊又喜的。
于环喜得是,他居然真是毅小王爷的朋友?!从他那儿,应该就能问出有关毅小王爷亲事的真相了吧?
三年前西域魔教联合黑道中各门振阴谋称霸中原,最后居然败在了一个武林中人从未听说过的寒玉公于手中,极司庄一战,此人以玉笛为武器,技惊四座,惊动天下,西域魔教大败而归,黑道众邪派恶教人人自危,自此元气大伤。
这件江湖事,因为太过惊天动地之故,早已成了说书人口中的传奇。连市井小民也津津乐道,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一战战胜之后,他毫不居功亦不留名,若非他随身佩带在腰际那管玉笛实在太显眼,而王掌柜又素来对金石玉器格外经心,恐怕也不可能知道他就是那个“寒玉公子”呢!
想到此,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实在看不出来,如此一个……呃,美得简直不合天理的人会是武林高手。他那长相,哪里像什么武林高手了?
唉,还真是幻想破灭啊,原本听说书人说了那段武林传奇之后,还曾对那个“寒玉公子”崇敬得不得了,以为定然是个满面虬髯、浑身横肉、身高十尺的大汉。可他这……也差太远了吧?又多瞄他一眼,长成这样,实在很难让人对他起什么崇敬之心!
那边于环正在连三叹,袁悼她对‘英雄”的幻想破灭,这厢寒彦飞心中也正思量着——想不到这个小兄弟年纪轻轻的,居然能尽得不卑不亢的真意,知道了自己是“寒玉公子”,也投如常人般摆出一副敬若神明的态度,居然还能那么自然地与他平辈论交!光凭这点,这个朋友就交定了。
而且小兄弟赏画鉴画的功力竟达如此境地!根本和他的年纪差得太远了嘛!
御用画师刘湛德辞官一事,寒彦飞是知道的,他常自诩品画第一、医术第二、武功第三……呃,实际上,他品画功力烂得不得了,王掌柜之所以对他那么客气就是因为所有三流的画都是他买去的——所以对画道中人尤为关心,拜毅小王爷朋友的名称所赐,当今书画名家,还未有他没品评过的,却也投想到,自己甚为推崇的刘大画师竟只因这位小兄弟一言指正而就此辞官,只为求画之真境。
而且这小兄弟挑画的功力还真让人心服口服呢,今天他带来的那卷“观音送子图”,那画功、那布局还有那点染,都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极品,最为难能可贵的是,那图中观音和其怀中孩儿的神情,简直就是活灵活现,似欲破纸而出,随时随地都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只是这画的来历——
“匡卷,你今天带去的那卷画,真是什么佛女画来以谢有缘人的?”寒彦飞才说了便摇头,“我看不像是真的,若她真是佛女.又怎会同匡卷一个男儿私下相处?”
于环心中微微一惊,他好细密的心思,这画是她为帮柳姊姊忙才画的,还特意在那娃儿的脸上画上了张二爷家一脉传下来的卧蚕眉,王掌柜也只想到了有缘人应该是大理寺正张青天之子而未追究其他,他……
心念电转间,只得以笑谑来带过,“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当时那女子虽面蒙轻纱,但身段风姿却极佳,我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呢。”
说到这,寒彦飞就不禁要皱眉头了,王掌柜付佣金给他时,倜侃他的话语犹言在耳——“你这小子,拿了钱别尽想着风流,这么点银子还要上逍遥楼?也不知道存起来娶房媳妇,听说花魁柳玉娘还对你爱慕有加?你还是她唯一的人幕之宾?丁兄弟,别嫌我多事,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