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下饮料费,不顾狼狈地推门而去。
这样仓卒的逃离,连唱歌的女人始终维持的侧脸都来不及审视。
“那是谁?”望着蓝谷消失的背影,一位熟客问老板。
“不认识,大概是误闯误撞进来的。”
你走了以后,寂寞不休。
隔夜,管不住自己,蓝谷再次出现在这家酒吧,他的双脚似乎自有意志的走来连里。直到长岛冰荼的冰块融化殆尽,他终于开口问了看来像经营者的老板。
“昨晚唱歌的女孩今天不来?”
“你说小雨吗?”老板多看了他一眼,“她只有星期二和五晚上过来。”
叫做小雨。
“除了这里,她还在哪里唱歌?”蓝谷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再亲耳确定她声音的穿透力。
“这我不知道,你要听小雨唱歌,就星期五再来吧。”老板说完人就走了。
喝完桌上的白开水,他起身离去。久未刮除的胡髭配上深蓝色的Levis牛仔裤、夹克,在他人眼中他只是个不起眼的落魄东方人。
在因细雨而显得朦胧的街灯下,他停住脚步。
好多的巧合!
美国这么大,他偏偏挑了旧金山躲藏。旧金山这么大,他偏偏找到这家酒吧躲雨。情歌这么多首,那个小雨偏偏挑了他也听得懂的中文歌唱。
在旧金山,她没想到昨晚竟然有人听得懂她唱的歌吧?
蓝谷深幽的黑眸漾起难以察觉的兴味。
山姆——蓝月酒吧的老板,握着啤酒罐走进休息室,一进门便重重坐在老旧的布沙发上。
“小雨,恭喜你又多了一位忠实听众。”他打趣地说,外表看来,他是个五十多岁性格爽朗的红发大汉。
“有吗?”语气平淡,刚结束表演的她坐在老旧的梳妆台前,准备卸下浓重的舞台妆。
一下台她就换下黑色小礼服,穿上绒布长裤和毛衣,一点也没有方才亮丽的舞台魅力。其实她已经留意到,最近每次来蓝月,角落的位置总有人占据。只是那个位置灯光黯淡,她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长得不错的东方帅哥,够阴沉,跟你挺配的。”山姆大叔继续开玩笑。
“不好笑。”她虽然出声斥责,但一点也不生气。
是个东方人?她有些意外。
山姆喜欢说话逗她上”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
“嘿!你竟然都没注意到?”山姆故意大惊小怪地嚷。
“山姆——”她拉长声音警告,尽管她习惯他的玩笑,但这并不表示她喜欢这个话题。
山姆对她的正经八百似乎不以为意,呵呵笑着。
“他是……日本人吗?”她故意表现出随口问问的样子。
希望不是大陆人或台湾人,也听不懂她唱的那些国语歌。她喜欢偶尔唱些中文歌,毕竟中文是她的母语,再好的英文歌对她而言总是隔了一层。这是她用来抒发心情的方式,像写日记一样,是种非常私密的自我对话。
歌是唱给自己听的,希望他不懂,不然她只好暂时收起自己的小秘密了。
“口音听不出来,他的英文说得很溜,甚至带点英国腔,奇怪吧?”
英国腔?的确不寻常。不过话又说回来,旧金山本来就是个民族杂烩的地方,即使某个黑人一口道地的台湾国语,似乎都没什么好讶异的。
“我看八成是那种从小在美国长大的有钱人家孩子。”山姆以他丰富的识人经验评断。
“大概吧!”她随口答着。如果是个美国人,那就没有威胁性了,她松了口气,很快就把脸上的彩妆卸除干净。
灌了一大口的啤酒,山姆皱眉盯着地日渐清瘦的背影,“小雨,不是我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