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失望透了。”
“小姐,不会这么糟的。”巧瑟瞅着一脸坚决的主子。“不回去我们又能怎么办?我是个粗人,当然可以做些粗活;但小姐是金枝玉叶,身子骨会受不住的。”
“你做得来的,我当然也做得来,爹已被革去了功名,论身份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不是吗?”反正做什么都行,这一点她早在离家时,心里就有个底了。
“但小姐……”巧瑟深深地叹口气,“小姐从小学的就和我们这种下人不同哪,习琴、读书、吟诗、作画、棋羿、刺绣、这些东西做下人的全都用不着。”
“夫子曾经称赞我才智聪颖过人,学什么都难不倒;况且我才十二岁,什么都还来得及学。”宫樱甯抿起嘴,不相信除了大小姐外,她什么都学不会。
“那这该怎么办?巧瑟明白自己绝对说不过她,指了指自个儿的脚。“小姐缠足,寻常走点路就得让我搀着了,又怎么做得起粗活?”
“这简单,往后不缠了。”宫樱甯拆起她的里脚布,“从小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就必须和你的脚不一样。你的脚板是直的;而我的脚板却折了一半,能走的路远不及你的一半。倘若做闺秀得缠小脚,那我现在既然不是闺秀了,缠和不缠又有什么关系?”
巧瑟见状连忙阻止。“小姐,不缠,可找不到好人家啊!”
“好人家?连括都活不下去了,还需要好人家吗?”宫樱甯启唇冷笑,清澈的明眸中有着突遭剧变的讥嘲。“芙棱姐姐说过,世人可笑,皆以外表皮相做为择偶的条件,可却不知人心隔肚皮,心中的城府又是怎样的丑陋。缠了足就找得到好人家,这种话我不信。”
“芙棱小姐……哎呀。”巧瑟真说不过她这个主子,可芙棱小姐待她也好,她根本不想告诉主子,她老觉得芙棱小姐可能是书读多了,连脑子也有点怪怪的,净说些怪论给主子听,“小姐,还是……”
“匡卿”一声,官樱甯解开的最后一层里脚布掉出了一样东西,她顿了下,拾起那块粉色的扁平物体,蹙起了眉头。“怪了,什么时候我的布里头有这块东西?”她们的首饰不已经典当殆尽了吗?
“小姐,是块玉耶。”巧瑟眼睛一亮,马上就想到可以利用这块状似芙蓉的王佩去换食物。真是老天爷保佑,没料到小姐的裹脚布里居然还有宝贝!
“给吾女樱甯,父……”宫樱甯翻转过雕工雅致的芙蓉玉,念着背面深凿的字句,似乎感受到了数月前家中平和安逸的生活。这应该是娘帮她缠上的,因为娘明白她性子好动,若是放在身上,笃定不知何时遗失,才会细
心地将她的长生玉夹缠在她的脚上……
“娘……”宫樱甯微觉鼻酸。娘和芙棱姐姐现在又会在哪呢?做了官妓,就表示要委屈她们的气节,取悦那些人哪……
“小姐,我们可以不可……”巧瑟满脑子全都是白胖胖的馒头,这次她学乖了,等玉佩当了钱,她一定要和小姐两个人省着用。
“不可以。”宫樱甯将玉块捏得死紧,坚决地瞪着巧瑟。“这芙蓉块已经是我身为宫家人最后的东西了,就算饿死,也绝不能把它当了。”
“可是……坚持宫家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我们都快饿死了啊!”
“我能有这一块玉块,想必芙棱姐姐也有一块和这相同的玉块,芙棱姐姐不可能把它卖掉的;怕饿死,等我把脚板弄直了,做下人也行!”
“小姐……”巧瑟眼巴巴地望着主子撕下一块布,将玉袂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怀里,她不禁失望地眨了眨眼,恍若看着馒头离她而去。
“啧!”宫樱甯收好玉块后,伸手试图将自己长年弯曲的小脚扳直,却不料这一动简直让她的脚疼痛至极,她咬牙低呜了声,望着忧心忡忡,也有些失望的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