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兄让人等得真久啊!」真是上回那姓詹的汉子,满布胡碴的脸上尽是豪气的笑。
曲儿侧了侧身,没敢以正脸瞧着亭子里的两名来客。
殷毅神情如故,半点也没有为他这玩笑似的指责有所介怀。
「七巧、曲儿,我给你们介绍,这位爱说笑话的是詹戎詹大哥,跑的是毛皮生意。你们别瞧他身宽体胖,他可是个扎实的练家子。」
七巧向他温婉掩笑,曲儿却只敢偏偏的点了点头,怕有一个不小心便教他给认了出来。
殷毅继续介绍道:「这位……」他大手一摆,晃亮一身墨绿的男子。「我师兄,辛皇。」
辛皇微扬着颈颚,自顾自的喝茶,瞬时七巧的柳眉揪了一紧又放了一松。
「没想到在你这园子里还能见到认识的人。」辛皇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有师兄认识的人在园子里?」殷毅奇道。
辛皇语气冷漠,神态倨傲地缓声道:「刚才领我们进来的白衣女子,还有你身边这位见过一次的小丫头。」
自女儿身给揭露后,曲儿虽然仍穿著小书僮的衣装,可言行举止却不似以往那般作态,一些女孩家的细微动作就在不知觉中显露出来了。
「莲心和曲儿?」这可教他更加不解了。「你怎么会识得她两人?」
辛皇闭起双眼,双臂交抱,「到扬州的第一天,在酒馆见过你身后这位小姑娘,不过那时她是个小子。至于莲心……」他没再说下去。
「金家酒馆?」殷毅喃喃道。
詹戎粗声大气地道:「是金家酒馆吗?我怎不记得?」
辛皇道:「你一向只记得你的酒。」
听得辛皇认出自己来,曲儿霎时勒紧了心口。
曲儿开口呵笑道:「是啊,那天曲儿在酒馆里打零工,当跑堂,可只领了『工钱』后却没了工作了。」是啊是啊,「领过」了那只蓝锦袋后,她就没在馆子里「工作」了,这可一点不假啊!
这番解释也不知得不得人意,反正没再有人多问,曲儿暂且安下了心。
「先说正事。」
殷毅与孟七巧两人入了座,曲儿立在亭柱边东张西望。
殷毅又道:「第一件,不晓得连家现在状况如何?」
詹戎一听殷毅发问,连忙抢道:「几天前探得,『连天万里阁』中三位当家主人都下了峰,连洪涛那老头也早带着独生子跑到扬州来。可后头的消息还没有着落。」他大大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跑完那趟毛皮生意便来找你叙旧,旧没叙成,反变作你这小子的跑腿,啧啧啧……」瞧他满脸全是笑意,还真猜不出他究竟真在抱怨还是开玩笑?
殷毅神态悠然,笑道:「我知道詹老哥你不会跟小弟计较这些。」
众人轻声嘻笑,辛皇这时头也没抬的开了口,「师弟,为什么男人说话却有两个女人在旁边?」他这话讲得丝毫没有半点温度,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可却教亭子里其它四人霎时一呆。
殷毅还未来得及接口,孟七巧便已先声说道:「有女子在,你们便说不出话吗?」她这句话是温声软语,可话中的讥诮却不言而喻。
殷毅与曲儿两人交目相视又傻了一回,温柔婉约的孟七巧何曾有这般尖锐的言词过?他两人正愣着,倒是詹戎可笑得开心了。
「辛皇啊辛皇,你可别小看这些个小姑娘啊!」他装作万分了然。
辛皇这时抬眼望了望孟七巧,七巧亦毫不避讳,直直地瞧着他。
「师兄,我晓得你一向不喜欢与女子议事,不过这回可是非有她在不可。」
辛皇注视着他,等着下文。
「那就是我要求你的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