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不是他们,也许他们比我还龌龊不如,但是我是赵子言,知道赵子言不如他们……”
从未如此,他感觉快要认识自己了,藉由玛璃的介人。
“我的画展代表我,而我,又是怎样的人?”
因为玛璃,他已经触摸到他所要的……
“生命不如画?不如画吗?”
他想到即将来临的小生命……
“不重要,不重要,创作不过在仿真生命的奇迹,却远不及生命的真实,玛璃才是生命的真实奇迹,我赵子言对生命热爱的真实表现!”他大拍桌子道。
他激动的迥音响在屋内有点诡异,但是赵子言不会害怕了,他知道明天起,他的生活不会再自怨、自哀、和自责。
“一年……”
他有点惋惜,这份喜悦竟然只能维持一年?
“连明天的事都不能预料了,谁又在乎一年后的事呢?”赵子言大笑。
如果有人在如此诡异的夜疯狂大笑,不要怪他,他才认识了自己。
无疑地,赵子言迫切等待玛璃的到来,他从有私变到无私,他不再关心新关系的目的,更不会破坏它,因为他需要……冲动地,他走出卧房,打开大厅的灯,眼前的景象又是令人难以想象,一尘不染,就是这样了,一尘不染,一向乱七八糟的窝居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归为原位,所有不该出现的杂物消失不见,正有如仙女的魔杖将黑暗变得亮丽。
这又是赵子言的杰作,但是他还不满足,到处东摸摸西碰碰,还不忘用手肘再将家具擦抹一番。
他急切地在大厅乱绕,想找出遗漏的地方,他衷心希望给玛璃一个最美的天堂,由赵子言亲手策画的美丽天堂……他急乱的脚步差点被一部婴儿学步车绊倒,他蹙眉而笑。
这可爱的小东西也曾载有他“无知无觉”的童年,而现在“有知有觉”的他,同样要裁有玛璃的童年……他内心激动得厉害,赵子言何德何能,在全无奉献和牺牲下,居然拥有了一个小天使!他低眉一笑,接着又转动眼珠子环顾周道,希望再找出一件令他心喜和感动的东西,可是忽然间他的脸色惨绿一片。
一大件用白布盖住的书架震惊了他。这是一幅书,这一个月中他最神伤的杰作,那等于是赵子言内心最深的自剖,于是他扑向书架,一手扯下那块盖住的白布。
他听到内心如雷般的震动,他用力咬住唇,怕隐藏已久的情感宣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书布上以铅笔简单勾勒出一个男人的线条,而画里的男人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子言。
“上帝……”他低喃着。
画中的男人既不是耶稣基督更不是佛祖菩萨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得不值得描述,而赵子言却称之为上帝……画布侧边的小角落,被赵子言龙飞凤舞提上“父亲”之书名。
“我从未见过上帝,他也绝不会是我所想象那般;而我所最熟悉的父亲,却真实得令我失去了想象的空间,这二者之间,我将要成为何人?上帝或者是父亲?”
这是玛璃带给赵子言的最大的麻烦,他开始想要变成如上帝一般神奇的父亲。
“在妳还未走进我的生命,我已经深深感到我的情感,它已泛滥得不可收拾了。。”
忽然他变成痛苦不堪。
“因为妳,我不能再自私;因为妳,我要再封锁我的情感;因为妳,我知道要做什么,凡人……,就是凡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凡人,多的是比别人爱作画一点,少的是,没有责任感和依托,飘飘荡荡这么久,终究一无所有……”
如此即将天明的微暗中,一个男人独自为生命惋惜却会更珍惜,正如画布中的男人,虚无的生命线条却有了一双似有生命的目光,而这对眼睛即是赵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