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条辫子少女正侧首整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膝盖上的薄毯。
虽然人物微小,却已以令他再度激起满腔怒火。
冷靖一!那个几乎打瞎了他的左眼,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刽子手!
杂志在耿曙天的手中扭曲变形,他的脸上开始抽搐。
不!不够!不是由复仇者所执行的报复,算不上是正义的伸张!凭什么冷紫茵以“死亡”躲过了制裁?凭什么冷靖一以“痴呆”避开了屈辱?该死的冷氏父女!该死!竟然在执行复仇的最后关键,功亏一篑!
☆ ☆ ☆
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也扼住了她的伤悲。
料理母丧,种种琐碎细节令冷真晨心力交瘁,年幼的真睿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而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心底空空落落的不留半点意识,冷真晨机械式地听任司机摆布,跪拜叩首尽人子孝道。然后是以家属身分向致哀的宾客答礼。
突如其来的晕眩令真晨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一旁的谢太太连忙扶着了她,不舍心疼地低语道:“再撑一会儿吧
今天是冷紫茵的“告别式’,也是真晨所必须经过的最后一道考验。闲杂人等、媒体记者将在冷紫茵“入土为安”后放弃骚扰真晨爷孙三人,还予生者安宁吧!谢太太心想。
“我没事……”真晨以微若蚊纳的声音回答。
她强打起精神,再一次向拈香的宾客答礼,一直到接近尾声时,一道凌厉得几乎将她撕碎的目光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恍惚抬头接触到那道视线的主人时,真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全失。
一个感觉熟悉却又可怕的陌生男子,虽然深色墨镜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单手插在裤袋中的陌生人微微紧绷的肢体语言,及傲慢何首的姿态在明明确地表示出他深沉的愤怒及嫌怒、憎恨。
如丝线般细微涉远的记忆在真晨脑海中乍现又忽断,她毫无所觉地发抖,深深地感觉到内心的恐惧。
“真晨……”谢太太担忧的低唤收回了她的思绪。
她麻木地低首答礼,再抬头时已经不见陌生人的踪影。
☆ ☆ ☆
在罗律师父子的鼎力相助下,真晨总算撑过了丧礼,也帮母亲找到了一块清幽墓地并且安葬得宜。
紧绷的精神像风筝断了线般,一回到家里,她便昏厥在谢大太怀中,幽幽然地睡了一整夜。
葬礼翌日,该面对的又是千头万绪的难题。
随着法院的处分裁定的公文送达,罗律师再一次带来了坏消息。
原来寄望能保留的下人房也不保了。
也因此,真晨原先还抱着一丝奢望——只要她能筹措得出小屋的银行贷款利息,至少还能为爷爷、弟弟留住一个遗风避雨的家。
可是,连这最后一点期望也幻灭了。
罗律师不敢正视一脸绝望伤心的真晨,难以启齿地做出说明,冷紫茵所遗留下的债务太过庞大,为了真晨爷孙三人着想,他建议三人全体抛弃继承。
“我明白,可是……”真晨苍白而迷惑地说:“这间小屋的产权不是独立的吗?我记得爷爷为了节税,在很多年前就过户在我的名下了。”
罗律师轻声吐出她所害怕的答案,冷紫茵在两年前又把产权移到自己名下以便设定多次抵押。
“大宅那边情况比较复杂,除了银行贷款,似乎还借贷到民间三、四胎不等……”罗律师小心翼翼地说;“这间下人房情况虽然没有那么糟,也向中银借了第二顺位贷款;就算你付得出利息来……也于事无补,一旦抛弃继承,这间屋子也会落到债权人手中,只是时间稍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