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吞噬了橘红色的落日,清幽的月影渐渐现形,缓缓揭开夜幕——
阎仲羿仰首饮茶,严峻的视线却笔直地盯著床榻上的人儿。自他将悠儿带回後,他就不断反覆著这样的动作——饮茶一杯杯,视线不稍离。
直到暗影袭上悠儿白皙无瑕的脸庞,他才收回视线,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是……著了魔吗?
弟弟阎季翔向来是最让人头痛的一个。他玩世不恭,不愿安分地接受爹的安排,刻意在花街柳巷里放纵,气得阎家大老阎复笙总咆哮著要将他逐出家门。
而他自己,阎仲羿,排名老二,向来是爹亲阎复笙倚重的人手,这样的器重有时也是一种负担。大哥阎伯襄便因此而将他当成了劲敌,深怕阎复笙会老糊涂地将产业全交给了他。
阎仲羿蹙起了眉,轻缓的踅至窗前眺望远方残霞,心中幽幽想著,他又何尝愿意因此让长兄嫉妒呢?只是半点不由人哪!
爹的期望他懂,为了不让他老人家失望,他不怨不尤地扛下阎家的担子,只是……唉……
今日,大堂上见不著三弟的人影,他心里暗叫糟,爹果不其然地大发雷霆,要他前往「春花秋月阁」将人抓回来。
然而,该找的人不见踪影,他却莫名其妙地带回了她……
阎仲羿回过身,视线再度锁住床上的人儿,不知第几次的扪心自问,究竟他是著了什么魔,竟将这个花娘带回?
悠儿长相清灵脱俗,丝毫没有低俗的脂粉味,而她的模样更不像是开门迎客的花娘……这念头一起,他便在心里咒骂自己,何时他也与三弟一样色欲薰心了?
他著实无法解释心头的纷乱,索性再回过身,凝视著几已没入山头的余日……
「好……」床榻上飘出的轻微嚷声让他绷紧了背脊,却不愿转身。
阎仲羿捏紧手中的杯子,眉结蹙得更紧,他知道她醒了。
「好臭……」悠儿一睁眼便是捂住了口鼻,忙不迭地自床榻上弹跳而起,仿佛适才是睡在猪圈里。
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反应是如此,他脸上的阴霾更甚,沉闷地回身望她。
「你……」悠儿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房里的气味真让她浑身无力!
「季翔在哪里?」他总算冷静地说出了他应说的话。
「季翔?」悠儿甩了甩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要待在这里……」她无法形容那不断刺激她鼻翼的味道是什么,只知道她很讨厌这气味,也……很害怕。
「不交出季翔,你就别想回去。」他走向她,她却面色惊惧地直往後退,他不禁冷笑地嘲讽道:「你该是迎上前来,而不是倒退而去。」
他讨厌她的虚伪。明明是个花娘,又何必故作惊惶?她以为他真会被她造作的恐惧所骗吗?
「你别过来……」悠儿开始觉得腹中一阵翻搅,她强忍著恶心感,颤抖著声音道:「我……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她的脚步虚浮地飘向房门口,摇晃得像丢了三魂六魄似的。
「没见到季翔,你别想走!」阎仲羿大步一迈,扣住了悠儿捂住口鼻的纤细手腕——
「啊……」悠儿惨呼一声,只觉胃里涌起酸涩,朝著阎仲羿的胸膛便是一呕。
阎仲羿扣紧了悠儿的手,目色一沉,颈侧青筋直跳地俯视胸前的污秽……
「我……」悠儿眼前一花,绵软地瘫倒而下。
阎仲羿迅捷地揽住了她柳枝似的腰,本能地让她避开了他襟前的脏污,安全地将她护在身侧。
望著她惨白的容颜与眉尖的结,他迟疑地想著,她似乎是真的不舒服,难道……这房里真有股让她难以忍受的气味?
阎仲羿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却察觉不出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