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二月
自心澄坠崖之后,子英历经了人生最痛苦也最无助的阶段。过去的他,就像紫儿说的,潇洒中带着两分邪气和三分的玩世不恭,天生有着令女人为之倾倒的魅惑力。但如今的他,风采依旧,却不再多情,仅存的只有满腹的心酸和凄凉。
就这样,他从早到晚站在崖边,从哀痛心澄的死,到镇日以酒来麻痹自己,一心只想放逐自己,什么都不管,至少在与赵香兰约定期满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哀悼心澄。无奈他的清静日子只维持了两个月,像是事先策划好的,各路人马蜂拥而至。西夏的杀手、赵璜的诛杀令早在他预料之中,只有那个始终隐藏于黑暗中的始作俑者,至今仍然让他猜不透。此人心机之深,不仅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连他捉摸不定的个性也了解得透彻,知道他梁子英对人生虽已万念俱灰,但要他因此任人宰割,便宜了那些人,别说他丢不起这个脸,凭梁家堡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
一切正如神秘人计划的,他开始反击,凡是想杀他之人,必死于他的长剑之下,昔日的笑面公子摇身一变成了玉面罗刹。
只是一年过去了,神秘客仍然不肯现身,既然此人志不在杀他,他也不心急,反正时候到了,对方自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约莫亥时,子英和前几日一样,酒醉过后倒卧在榻,双眼迷蒙却心耳通明。当脚步声由远处传来时,他已翻身下床,眼角闪过一道狠光。
然而对方却依然故我,踏着沉稳的步伐一路行来,深厚的内力显示出此人非泛泛之辈,若真动起手来,恐怕得费他一番心力。
一闪神,对方已来到门前,接着敲门声响起。子英连忙按下心中疑惑,低声喝道:“谁?”
“是我。”话才说完,来人已入房并关上房门。
既然已经进来了,子英只有见机行事,转身走回桌边,点上油灯,再回头看时,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紫翎郡主!”子英讽刺地想道,离四月初八还有一个多月,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怕他逃了不成?
也难怪,从他们相识至今,他就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甚至为了逃避她的纠缠,不惜离开中原,离开他心爱的心澄。奈何苍天捉弄,为了心澄,他终究躲不过她和香兰郡主设下的陷阱。
赵紫翎手执泥金折扇,身穿金绣长袍,腰间悬着一块龙纹玉佩,脚下蹬着一双嵌金线软鞋,风度潇洒自如,虽从雨中而来,身上却连半点泥水也没有。
“不速之客,深夜造访望公子多多包涵。”她一面说着,一面像唱大戏似的朝他行了个礼。
“有何要事,郡主请直说。”子英微蹙眉头,神情十分冷淡。
紫翎不以为忤,灵活的大眼滴溜一转,娇笑道:“梁公子,你我乃未婚夫妻,你这么说,不觉得太生疏了?”她轻挑的语气多了分逗弄和不易察觉的顽皮。
子英闻言,立刻沉下脸来。“郡主,请你说明来意,别再戏弄在下了。”他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憎恨之心尤甚以往,若非沉得住气,她岂能至今毫发无损,依然谈笑风生。“来,我们这边坐,这样谈起话来才方便。”紫翎不理会他语气中的警告,大方地伸手拉他的衣袖,走向床前,准备并坐而谈。
“有事在这里说就行了。”子英想也没想便甩开她的手,径自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
果然是个痴情种!紫翎双目一闪,“啪”地一声甩开扇子,潇洒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孟心澄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她有些取笑地说。要不是子英对她积怨已深,会发觉她和以往的不同。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子英不喜欢她提到心澄,那只会侮辱了心澄。
“啧……”紫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