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站在树下,确定周围无人后,开始向上爬。如果让母亲见到平时温柔娴静的女儿竟作出这等行为,一定会吓昏过去。不过,以她的身手来判断,任何人只要还没有盲,都会看出,这不是第一次了。谁叫这棵树刚好生在后花园墙边呢,只要爬到树干三分之二处的那个分枝上,就能很方便地跳上院墙,墙外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她现在正打算溜出城,去城外草原上找尼美妈妈,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可做。
上了墙头,她刚放下一向藏在树上的绳子爬下墙去,忽然一个黑影从小巷中掠过,带起一阵风吹得她站立不稳,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下跌去。
“这下死定了。”她吓得闭上了眼。
但半天也没有等到坠地的一刻。
她急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背后,以致衣领紧紧地卡着脖子,无法呼吸。她正拼命挣扎的时候,就发现身体在空中横飞了一下,安稳地坐在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她连忙抱住手边唯一可以抱住的东西。
“哪来的小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人家偷东西?”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她抬起头,这才看到自己抱住的是个人,不禁愣住了。
他一头微卷的黑发略长过肩,硬革制成的头盔压着被关外的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略显瘦削的面庞英俊逼人,看不出是西域人还是汉人,在他身上仿佛混合了游牧民族和贵族的所有优点;深处隐藏着野性、不羁与孤独的锐利眼神,难以捉摸而令人畏惧,似乎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透视一切秘密;他有着微黑的健康肤色,穿着普通的皮革铠甲,身材健硕,却不是吓怕人的虎背熊腰,而是给人一种蓄势待发充满力量的感觉,这种力量包围着他,还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为之吸引,却又产生一种无法言明的敬畏。
梦蝶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是那么熟悉,仿佛一个遥远的梦,已被遗忘了,却突然实现,无法克制的震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涌上了心头。
震惊过后,梦蝶这才想起他刚才的话,忙反驳道:“我才不是贼呢!”
梦蝶觉得有些侮辱,不自觉地拾高了下颌,以便能仰头正视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对方。这家伙眼瞎了吗?有哪个贼能穿着用从波斯、中原运来的最好的布料,由最巧手的尼美妈妈缝制而成的衣服?在自己家后院墙上被人当小贼般捉住,还被人提着后领差点勒死,简直太丢人了!
“你确实不像贼。没有哪个贼会笨得穿成这样来偷东西。”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梦蝶身上精美的西域服饰。纤秀的身材上,刺绣镶边的白绸衣裤外一件火红的丝裙轻柔地在风中飘摇着,仿佛是随时可能被吹散的雾,丝裙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绣金长坎肩。脚下塌着一对漆黑的小巧牛皮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至腰下,发丝间悬着一些西域女子受用的小饰物,扣在头上的彩绣小帽边沿披下长长的面纱,令面部若隐若现,更添魅人的空灵美感。
陌生男子的眼中渐渐露出茫然的神色,好像有什么难以确定的疑问。
从腰上传来一股力道,梦蝶忽然意识到自己正伏在他怀里,被他紧紧地环腰搂着,与他共骑在一匹马上。最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这种处境,甚至觉得有些舒适和依恋,还有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在心底蠕动,似乎要破茧而出。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心中不知不觉间竟泛上一丝愧疚,就像面对着一个最不应忘记的人,一时间,却无法回想起与他有关的一切。
一时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声音游移而迷惑地问
“你是谁?……”
“你再不放开公主,当心颈上人头。”一把锋利的宝剑从后面架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