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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襄雪几乎是脚才踏出门槛没几步,便开始感到后悔,原本看起来就臭臭的脸色,是越来越往下拉。

    虽然这南部的天候比北部暖和些,但站在附近毫无任何屏障的辽阔牧场上,风势之大,又夹着滨海地区特有的阴湿,再刮进皮肤毛细孔的感受,唯有亲身经历,才能体验个中的飕峭滋味。所以她极不高兴地坐在车内,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被他载到了十八号仓。

    此地教授曾在课堂里带着全班同学来参观过两次,除此之外,因为路途离教室和宿舍都颇为遥远,加上只有双腿这项交通工具,她再闲再无聊,也不会那么勤快地挪驾莅临;隐约中,她只记得这里养的不是羊就是马。

    “你家‘小花’咧?!”她打了个哆嗦。

    “在这儿。”刁名豪半秒也不敢耽搁地拉她进入其中的一个马厩。

    “这……这是马呀!”季襄雪看来看去只看到了一匹躺在地上的马,它看起来怀有身孕,而且情况很不好。

    “我当然知道它是‘马’。”刁名豪蹲下来安抚地摸着马头。

    季襄雪白了他一眼,然后她突然目瞪口呆,像是有人忽然给她当头棒喝似地想到了什么。

    “老天……你家‘小花’不会就是……”她指着那匹马。

    “你看它是不是难产了?”刁名豪对马的认识,是到了牧场工作以后才开始学习的,因而所知有限;在此之前,他所碰过的马不是在书本的图片上,就是从电视电影的萤光幕。

    “老天,你家‘小花’怎么会是一匹马?”季襄雪喃喃自语,尚未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刁名豪忍不住也翻着眼珠子。

    “起码我没想到会是一匹又高又魁梧的骏马!  ”  季襄雪吼着。“你一直喊着‘我家小花’怎样、‘我家小花’怎样,所以我完全受到你的误导以为它是你的宠物,好比猫呀狗的……”

    这和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啊。

    “噢,天呀……怎么会有人把马的名字取为‘小花’?”她至今仍处于惊讶的状态下,摇着头,频叹不可思议。

    “你没看它全身都是深浅不同的斑点吗?”刁名豪倒认为这个名字取得再贴切不过了。

    “我……”罢了,算她没问。他那时都能把她家的“布雷克”取名“威武”,她对他的命名能力还能有啥要求呢。

    “你到底要不要帮它看病啊?”刁名豪这下问到重点了。

    “可是……”季襄雪很是犹豫。

    母马“小花”的双眼晦暗,先前的阵痛或许已经耗尽它所有的力气,它的精神虚弱到不能再虚弱。

    “你是研究所的学生,也是有挂过牌的兽医,不是吗?”刁名豪半激半夸地求她。

    “对,先生。”季襄雪也有话说。“但是本人执业的地点在大台北地区,请问您大哥有没有在熙熙攘攘的市区里,看过有人牵着他的宠物——一匹高过门楣的巨马到兽医诊所去挂门诊的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兽医!”刁名豪怪叫,然后搔搔颊动动脑,音量不觉逐渐降低。“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吧。”

    “不是‘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季襄雪立刻公布正确答案。“不光是我,大部分的兽医盾诊的不是猫就是狗,偶尔会有鸟、乌龟或天竺鼠,但是马……”去掉初来此地的那两次,她唯一真正“接触”过——请名位特别注意,只是“接触”喔——是在她读大三时跟着老师的户外教学,其余的了解全是她从书本上读到的理论,所以她根本毫无把握。

    “试试看好不好?”现在再去找别的兽医已经来不及,刁名豪眼前能依靠的只有她。

    “小花”的后腿抽了几下,仿佛也在求她快救救它和它肚里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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