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又是那双自认能看透她、了解她的犀利眼神……季襄雪不是没有见识过比他这更露骨、更诡谲的眼神,可却不曾有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真想挖掉他的双目,瞧瞧它们是否还能像现在那样地注视她。
“你说……没关系?”她挺直胸膛正视他,不让自己露出丝毫惧色。
慢……慢着,惧色?她?!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长这么大,怕过谁来着啦!
“对, 没关系, 我就当你拉不下脸,嘴硬。”刁名豪体谅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接受你的诚心道歉。”
反正话题转来转去,他俩是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愿吃亏。
“你病得不轻耶。”季襄雪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接触。“谁要向你道歉来着?你这人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咧。”
“是吗?”刁名豪探手摸摸自己的双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她似地。“莫非我最近去角质去得不够?”
他突然击掌大吼。“可恶!”
“嗄……”季襄雪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我上了那个保养品推销员的当。”刁名豪怨怼着一张脸。
“……啊?”这……什么跟什么嘛……
季襄雪皱眉了老半天,才搞懂这家伙在吼什么,两瓣樱唇不禁噗哧漾出一道可人的弧线;一场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因此而化解,清蓝天中的灿烂骄阳也因此而失色。
“对嘛对嘛,就是这样,你看看你笑起来有多美。”刁名豪终于明了何以古代许多帝王为了博取红颜一笑,宁可牺牲一切。
“这么说……”春风般的嫣容霎时覆上了冬雪,沁人心脾的娇媚也转为冷然的质询。“我不笑的时候就很丑喽?”
女人呀,总是喜欢在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上面做文章。
“你就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刁名豪从没见过如此难讨好的女人。
季襄雪也不懂她干么这么爱和他斗嘴,总之那些话未经大脑便自个儿蹦出来。“那是你的荣幸呀,刁民。”
“……豪。我叫刁名豪,请你不要每次都故意少叫一个字好吗?”本着孔老头子……呃,夫子……有教无类的精神,刁名豪不厌其烦地纠正她。
“刁民刁民刁民刁民刁民……”季襄雪一口气念了一大串,然后趾高气昂地睇着他问:“我就是高兴这样叫,你想怎么样?”
“我认输总行吧?”男人向女人投降并不可耻。
“这还差不多……耶?你这是要开到哪国去?”瞥着车外仍是空旷一片,季襄雪觉得两人鬼扯了这么久,早该到了教室或看到一些人迹才是。
“什么?”经她那么一提,刁名豪这才注意到他只顾着聊天,早已偏离了预定路线。
他左顾右盼,想从这看起来都长得一样的牧草中,寻求正确座标。
“咦?这里是哪里啊?”
“你问我,我问谁呀?”季襄雪猛回头,倏然发现前面有状况。“嗄……小心!”
“啥?”刁名豪闻声想都没想,本能反应就是踩住煞车。
幸亏两人命大,千钧一发之际,冒汗的车头仅差零点零一的间距,即将吻上前方的大树。
“喝……”他俩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哇,好险,好险。”刁名豪趴在方向盘上。
“你这家伙……”肾上腺素过度分泌所引发的紧张感犹存,季襄雪手脚发冷,不禁越想越火,进而破口大骂。“这方圆几百公亩的草地上,光秃秃的就只长了那么一株树——那株唯一、仅有的一、株、树,旁边的空地又那么大,你就偏偏要去撞它?”
“没撞到啦,还差一点点……”刁名豪心虚地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