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
伊小寒伸手握住爹已渐呈冰冷的手掌,一颗心被恐惧盘占着,她无助地喊着爹,泪眼蒙蒙。
“爹,你撑着,你一定要撑下去。”明知已无希望,伊小寒仍然期待有奇迹的出现。
最教伊仲勤烦恼的是真木。
“真木在哪?”他微弱地叫了一声。
“爹--”伊真木双膝跪下,叫了一声。
其实他的心里,父亲是他一生中最敬爱的人。
从纪尘扬被带回来的那天,他就一直害怕--他怕自己会失去父亲的爱。他不愿让父亲的爱被旁人占有,更担心父亲会把庞大的家业过继给纪尘扬,因此他才会一直对他心存敌意。
伊仲勤也早识破了这一点,他气若游丝地对伊真木说:
“爹过世后,你要好好跟鲁伯学做生意,寒月山庄就交由你管理……你和……”说到一半,就接不上气。
“二哥,你别说太多话,你的交代,我会告诉孩子他们的。”看着情同手足的义兄即将离世,鲁达伯心疼如绞。
虽然心知肚明师兄的气数已尽,但时辰到了,总是难舍。
“你们要……”一阵急喘,阻止了伊仲勤往下说。
“爹,你忍耐一下,我去叫大夫。”纪尘扬哭喊着。
义父这么好的人,老天不应该夺去他的生命啊。
“别费事。”伊仲勤阻止了纪尘扬。
他必须利用所剩的最后一口气,把纪尘扬的身世交代清楚才能放心合眼,离开人世。
话才出口,只见两道影子一黑一白地向他走来,一阵寒风吹过,伊仲勤在众人的惊视下闭上眼不言不语了。
他的灵魂瞬间化成一缕烟雾,飘出了他在人世用了四十载的身躯。
窗外忽地雷雨轰隆,闪电伴着大雨在天际狂舞、奔掠。
斗大的雨点随着寒风斜打窗棂,充满草药味的房间,随着伊仲勤的仙逝,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悲恸和哀伤。
“爹--”伊小寒哭得痛不欲生。
看着伊仲勤那张失去血色的脸,纪尘扬的泪珠在眼眶里频频打转。
在还没有被伊仲勤带来寒月山庄前,就跟着亲爹到处流浪,看过不少在路途中因饥寒或病痛而死的人,他深深了解这是每一个人迟早必须走的一条路,虽然不忍义父,但还是得接受。
往后还有一条很漫长的路要走。
至少,他陪义父走过在人间的最后一刻,这是他所在乎的。
“爹,你安心地去吧!你的交代,孩儿谨记在心。”纪尘扬握紧拳头,咬紧牙根,强忍住失去义父的悲恸。
他不能落泪,因为他答应义父要照顾小寒……因此他不能哭,他必须让自己强壮起来。
只有让自己强壮,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妹妹小寒。
“小寒,哥哥会照顾你一辈子。”他扶住了一直抱着义父身子不放的小寒,柔声说道。
他在义父的遗体前向伊小寒保证并且承诺。
因为过于悲伤,小寒的身体如同秋风的落叶,瘫倒在哥哥的怀里,从不识人间忧愁的她,怎忍得住眼眶的泪水。
“我要爹回来--哥,你叫爹回来,好吗?”
执起她冰冷的小手,纪尘扬的心在哭泣,止得住的是眼泪,止不住的是对失去义父后,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惧。
但他绝不能在妹妹的面前表现出来……从今而后,妹妹是他活下去的力量,他要成为他的依靠。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遭到一丝的苦痛。
他要一辈子保护她、爱她、疼惜她。
想到这,强烈的使命感盖过了恐惧。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转眼之间,从一个小男生变成了独撑一担肩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