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吾爱”那个曾和青蔓共坐的角落,静刚只觉压抑不下心中那一份忐忑与凄惨 之感。
在遥远的异国,她不知想过了多少次,在她能够重返家园的时候,和他重温旧梦、 再续前缘。虽然明知自己身分已改变,纵然不能厮守一生,也该寻回些许缱绻温存,好 让自己能够回味终生、让遗憾减到最少吧。但是,她却是怎么也料不到,她回来将他拱 手让人……他必定会恨死了自己,但她却必须去面对。
不敢想像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不敢想像他听见自己为妹妹提亲的反应。
但是桑静刚必须大无畏地去扮演勇者,她命定如此!
尽管她内心那最深最脆弱的部分,已成了碎片。
等待上断头台的时光最难捱,但它终必也将到来。
章逸航乍见静刚的那一瞬,白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死灰。
他立刻掉头、转身就走。
静刚追了出来,在咖啡屋对面不远处,是一座小小的儿童游乐场,好在逸航心绪烦 乱,并没有往大马路走。
“逸航,请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要和你说。”
静刚一副哀求的口气。她气喘吁吁地追著他。
逸航不愿看她一眼,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静刚陪笑地说:“游乐场里有椅子,坐下来说好吗?”
逸航不发一言、低著头、两手插在裤袋里兀自走进去,静刚跟著。
两人并没有走到镂空花铁椅那边,逸航只在一排的矮树前站定,等著静刚开口。
“逸航,我……”
静刚开了口,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她向来是一个不需要为说话而准备的人,这回 却发现自己错了。
逸航听到这样一声期期艾艾的呼唤,这才忍不住睁大眼睛来看她,眼光中充满著痛 苦的投诉和热切的期待,他等了很久,见她仍是踌躇不语,禁不住地问了她:“青蔓, 你要告诉我什么?是不是你后悔那天说的话?是不是要和我相认了呢……”
还没说完,他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的脸庞紧紧藏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臂用力地箍著 。
静刚心不慌、意却乱。她不闪躲,是因为那是她所熟悉的怀抱,她意乱,是因为, 那迷人的怀抱已然不属于她。
听他说著痴情的话,静刚更觉难以开口说出真话。她不但不抗拒,竟然还贪恋著这 份缠绵与温存……“你不是这么绝情的人,是不是?这些日子,我都在等你,我知道你 会找我的!这个世界固然大而且乱,但是,我能够等你十一年,你也可以经过十一年而 没有改变,是不是?世界上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是白痴。”
静刚听著,并感觉到额头上蠕动著他的泪水。
她决堤了,不再只是任他抱著,她也紧紧环抱著他,两人似乎只想用尽力气彼此挤 压到同时化为尘土灰烬。
他托起她的脸,她闭上眼。
“姊——”
她听到一系凄厉的狂喊,像是如梦初醒,她从他的怀中猛然挣脱。
逸航惊愕而失望,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翻脸逃脱。
当然,那凄厉的呼声只是静刚的幻觉,逸航不会了解。他追过去垃她,她这才不得 不寻回自己的理智,绝情地说:“逸航,你不要再叫我青蔓了,这是再地无法改变的事 宝,我永远再不可能是你的青蔓。”
面对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逸航还没有反应的当儿,又听静刚说:“今天晚上, 我绝对不是来找你的|—”
她咬咬牙,狠心把话说完:“我是为青蔓来向你提亲的。你们朝夕相处,已经可以 明正言顺在一起生活。”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