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任放歌?安安,不要理他,把电话挂掉啦!」不必叶安安回答,这些叫嚣就是答案。
叶安安沉默了下,停下手边的工作,只问电话彼端的人一句: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车上,跷班中。怎么,妳也想共襄盛举吗?」
「有何不可?」
那头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时无语。
「来接我。」她接着这么说,让他无言得更彻底。
第一次,她主动说出要求,而不是以往那样因着别人的要求,不置可否地被动。
「安安……」许久之后,任放歌终于有了响应,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然后道:「我四十分钟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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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山上去,寻了条人迹罕至的的小径走,通向一片没有开发的丛林,车子开到没有路的尽头,就下车。但这里不是任放歌想停下的地方,他还要往上走。
「小心点,石阶很滑,上面青苔很多。」他一手牵住她,一手拿着一篮东西,里头大概是食物;肘弯上挂着厚呢大衣,想来是为了应变山上冷热不定的气温。
打一上车,她就没有问他要去哪里,随便他开车带她去哪里。两人相处时,他向来是多话的那一个,上车后他自然善尽多话的义务,说说笑笑的,在她反应不甚热烈的情况下,他停止说话,专心开车,让音乐塞满所有空间。
上车好一会儿后,手机声却一次没也没有响起,才发现他若不是没带手机就是没有开机,应该不是没电,只是不想开机让人找到。
她想,他今天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自认口才有多好,更不是个解语花,她不知道此刻的他需不需要她的相陪,因为他并没有开口,可是她还是来了,来到他身边,一同当起跷班的公司米虫。
「这个地方是我当兵时发现的,以前做野地求生训练时,在这附近待过一个月。分给我们几包口粮、一壶水,然后丢下来,一星期里随我们自生自灭。」他步履稳健,每一步都踩稳了,才让她跟着踩上来。
「有趣吗?」她问。虽然已随着他走好长一段路了。气息却不紊乱。
「当兵?称不上有趣,妳好奇?」回头看她一眼。
她摇头。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好,不必停下来。走到你想停下的地方再休息吧。」
他笑。「如果我想一直走,不打算停下来呢?」
「你走得出台湾?」有本事就走吧。
她的话总是让他绝倒。
「我想,就算走到腿断,我们今天也不可能走到出海口。」他故作正经地道。
「也是。所以我们会停在这山上的某处?」
「妳认为我要带妳去看什么?」
她摇头。「我没想过。」
「可能走到顶端,还是现在这样的风景。」他摆了下手:「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流水鸟鸣,没有百花竞放,也没有昂望天上人间的瞭望台,依然只是幽深荒芜的丛林,景色贫脊无奇得就跟现在一样。」
「那又怎样?」很重要吗?
「又怎样吗?妳可能白花了力气走这一条长路,却一无所获。」
他在笑,但笑意没有进到他眼底。
「我并不期待走完它之后会得到什么。」
「但是妳走得很累。」
「这种累,对身体健康上来说还不错。」
任放歌颓然一叹,原本敛聚在眉梢那丝隐隐的戾气也随着这声叹而消逝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