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镇是大陆东北地区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小村庄,和大部分的村落一样,这儿多半都是些张姓人家聚集居住,每个人都彼此互识也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这儿对外交通并不怎么方便,就算要到最近的大都市“沈阳”,坐马车都还得花上十天左右。对于世代居住在此地的村民而言,这儿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村子里唯一的信仰就是离村子不远的镇仙宫,里面祭拜观世音等神佛,村民遇上任何困扰都会到这儿来祈求神明的帮助。久而久之,周遭也形成一个独特的热闹小市集,买卖一些供神的鲜花素果及香烛纸钱等等。目前的宫主是一位据称能通灵的独眼老道,常常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请他做法事消灾解厄。
清晨到午前,镇仙宫并不对外开放,宫中尚在修行的小道士会将宫里内外洒扫一番,替神佛座前更换新灯油并且插上当朝鲜花、供奉最上等的素果,再由宫主与众徒弟子们一起颂经礼佛,迎接新的一日。
噢,不过自从一年多前,这个惯例就有了新的风貌,几乎每天早上都会上演一次。宫主神慧子捻捻他全白的山羊胡,眯起眼等待这个惯例的举行。嗯,时候差不多了,五、四、三、二——“啊!”准时响起的怒吼,从大堂传过好几重殿到达神慧子的耳中。接下来是他一年多前才收的小道士了缘的连串叫骂以及追逐声。
“给我站住,你听到没有?那是我今早才供上的素果,不是要给你这小贼解馋用的,快点给我回来,小王八羔子,不怕偷吃了佛祖的供物要遭现世报吗?把供品留下,臭阿樱!等我逮到你,非狠狠打你十几二十下板子不可!”
“那!”一个清朗如玉罄的宛转莺声回道:“凭你那双小胖腿也想追上我,你等下辈子吧!臭了缘!我早和佛祖大人打过商量了,今天我借它老人家一顿饱餐,等我另日赚大钱发大财,再回来给他老人家塑金身。你少在那边‘偷’呀‘贼’的骂不停,我徐樱才不是那种卑劣混球呢!”
“你还跑!”
神慧子笑吟吟地从榻上团蒲起身,这场“纷争”惯例总是要轮到他来结束,否则还不晓得要闹多久。一拉开他禅房的门,就看见一条纤细的身影迅速从他房门前窜过。
“早啊!神慧子!”和以往一样,她笑著道早,但脚下没半点停顿,身轻如燕的跃过后院而去。
另一端苦苦追来的了缘喘著气,一边大喊著:“‘神慧子’是你叫的吗?给我回来,你要喊‘宫主’才是!”
“算了,别追了,了缘。”神慧子拦下气喘如牛、满身大汗的小道士。
“师父你老是这样子放纵她,怪不得咱们每朝的供品都会无端端插翅而飞。这样子不行的,每天总是要准备两份贡品,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咱们镇仙宫都是专养那些贫苦孤儿的慈善机构呢!”了缘嘀咕的说。
神慧子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呵呵,我们修道之人要懂得放下烦恼,心中本无物,何处惹尘埃。了缘,你的慧根还没有启发,需要再多修持呢!”
了缘脸红的垂下头,“是,弟子知错。”
“嘿,老道您不要再骂他了,他这种木头是禁不起逗的。这些供品,谢谢您啦,改天我会再去找您下棋聊天的。”调皮的莺声又起。
闻言了缘抬起头来,罪魁祸首正顽皮地站在一段距离外扮鬼脸,朝他们师徒两人挥挥手后,潇洒从容的越过后门篱笆,蹦跳的离去。
“师父为什么对那讨厌的丫头那么好?不说别的,她每天跑来这边偷供品,难道您都不生气吗?”了缘实在不懂,他到这边一年多了,拜在神慧子门下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他没料到镇仙宫里竟有像徐樱这样令人头疼的捣蛋分子,专门和他作对,令他悔不当初。
呵呵笑了两声,神慧子回转他的禅房内,“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