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汪到高雄见了爸爸和静子阿姨后,换他带我去见他的家人,双方家长都很满意,所以婚礼的筹备也顺利展开。
为什么这样顺利呢?我叹了口气,顺利得出乎意料。
不是跟自己说好要斩断对丁予恒的感情?那此刻的失落又是为何而来?
“这种帖子好不好?”汪指著一张喜帖问道,惊断了我的思绪。
“不错啊。”我点点头,敷衍了一声。
“喜宴我准备请屏东最有名的师傅来做,你觉得……”汪又问道。
“可以啊。”我浅浅一笑,吃什么不都一样?
“蜜月旅行我们到帛琉?”汪又发问了。
“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总之婚礼是由汪一手包办,虽然他常常征询我的意见,但我真的没有意见。
难道不期待这场婚礼吗?一生一次的终身大事啊,为什么一点兴奋感也没有? 莫非我还对丁予恒抱著期望,希望他能像一个王子般骑著白马将我带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相信婚后就会爱上汪,然后与他携手共度白首。
“芸,你真美。”在我试穿婚纱时,汪站在身后,从镜子的反射里我看到他低著头,两片嘴唇朝著我的发际前进。
“等一下。”我用手阻止他的唇,在他错愕停住时赶忙找了个借口。“这样头发会乱,拍照就不好看了。”
“嗯,对不起,我忘了。”汪向我道歉,反而让我升起一股罪恶感。
和汪结婚真的能摆脱对丁予恒的感情吗?我甚至连他的吻都无法接受,更遑论肌肤相亲了。
牵著汪的手走进摄影棚,面对镜头的我竭力展开幸福的笑靥。至少在别人眼中要装出快乐的样子,以后就能自然而然快乐。
拍下几张后,摄影师突然对汪招招手,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芸?”汪回来后将我轻搂在怀里。
“嗯?”
“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拍。”汪体贴地说道。
“怎么这样说?”我抬头看著他,又尽力摆出笑容。
汪停顿一下后才把真相告诉我。“因为……摄影师说你笑起来很僵硬,像戴了面具。”
“对不起。”真是糟糕,原来幸福的表情定不容伪装的,我那粗糙的演技只能骗得过汪,却瞒不过摄影师的眼睛。
“汪,可不可以不要拍了?”沉默了一会儿,我低下头鼓起勇气问道。现在我一定是满脸尴尬吧。
“咦?”汪似乎吃了一惊,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反正结婚以后要拍多少照片都可以,何必急著在这种时候……”
我找了个最糟的借口,但汪一语不发地点头答应了。
走出婚纱公司时眼中一阵酸意,为什么汪要一再包容我的任性?害我愈来愈讨厌自己,罪恶感也一天比一天严重。
我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祈祷自己至少撑到婚礼结束吧,等到一切成定局,我就不会再摇摆不定。
***
结婚的日子是汪的祖父母定的,身为望族的他们非常重视传统,所以这场婚礼是从凌晨三点的祭祖开始。
一边捻香一边向冥冥上天祝祷,原谅我现在依旧犹豫不决的心吧。
祭祖之后是一连串祈福仪式。那是用来祈求新娘新郎百年好合,然而我却感到讽刺,只要照著做,两个人就真的能长长久久吗?
折腾了一阵,总算跑完所有仪式,此刻东方天空也微露出曙光,我也可以重入甜美的梦乡。
“到了。”
汪轻轻唤醒我,睁开眼睛才知道已经到了高雄的家。
我睡了一整路,独自开车的汪想必相当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