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死了心,日后,那人便不会再来烦你了,无邪对自己这么说。于是,她答应见天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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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他吗?怎么才几日不见,他却远比蹲在牢里受苦的她还来得落拓?无邪楞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再前进?是天养发现了她。他的心仿佛知道她进来,猛地一抬头,立刻撞见无邪掀了帘子进来。他冲着她笑,仿佛她是他的天地,只有她的一举一动才能牵动他所有的情绪。无邪的心口一恸,不明白这人怎能如此掏心掏肺地对待她?
她那天只不过是顺手解了他的围,那是她好管闲事,不是心存善念,他何苦为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如此奔波?
「阴姑娘。」天养叫唤她。
他的嗓音如此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
无邪抬起眼来,开口却是让他别再来了。「这里是销金窟,任你家是金山银山,它也有办法让你败光所有的家产,更何况……」无邪看了他一眼。
他身着布衣短褂,一看就不是家境很好的样子。
「……更何况,你也只不过是个卖货郎。」残忍的话语从无邪的口中逸出。
她原是想伤他,没想到他并不在意。 天养从不在乎自己只是个卖货郎的事实。
他靠自己的双手跟劳力赚钱,这并没什么好羞耻的。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过,所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伤我,但你伤害我不要紧,你别伤了自己。」他反过来安慰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我哪会伤害自己?」
「是吗?那就别净往自己脸上抹这些胭脂水粉。」她抹了厚粉,将自己妆扮得美丽,让他看不清楚她原来的模样。
「我不喜欢看你这个样子。」天养说出他的内心话。
无邪却冷笑了出来。「就几锭银子,你就想指使我?你要是真不喜欢我这个模样,那么……没人让你来,你何不离开?为什么偏偏要赖在这里惹人讨厌?」
无邪不爱看他清澄得几乎像潭清水般的眼眸。
她身为官妓,自是一身污秽;他怎能期待她再像当初那样的洁白无瑕?
无邪将银子还给他。「日后你别再来了。」
「无邪姑娘……」
「别叫我无邪,你一个卖货郎,凭什么直呼我名讳?我阴无邪虽沦为官妓,但也好过你一个卖货郎的落拓。」
「嬷嬷。」无邪唤鸨母来。
「哎!」在帘子后的嬷嬷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送客吧!女儿累了。」无邪将银子留在桌上便起身离开。
天养的目光却瞬也不瞬的跟着无邪。
这个痴情种!鸨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将银子推还给天养。「我这个女儿心高气傲,平时若不是官家少爷,她还不愿意见客呢!」
鸨母将话说得这么客气,是希望天养能自己打退堂鼓,别将一片真心浪费在无邪身上。
天养明白自己配不上无邪,纵使她家落败了,她仍是他心中最美的那朵水莲花,而他依旧是个卖货郎。
他想独占花魁女,无异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我走了。」
「嗯!」鸨母点了点头。
「烦请嬷嬷代为转告阴姑娘,日后……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是吗?」鸨母略为失望,不为自己少了个客倌,是为无邪可惜少了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是的。」天养不愿再来。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无邪。
他不愿让无邪沦为一个连卖货郎也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的伶人。鸨母说得对,无邪心高气傲,她是该非官家少爷不见的。
为此,他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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