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缓缓流过,春天短短的,再来就是令人透不过气的夏日。
胡骏杰负责的金融中心将在夏末秋初破土,前置作业让他们整组人马长期忙得不见天日,胡骏杰自己更是连去理头发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略长的发配上总是来不及刮就又长出来的胡渣,他全身都散发出成熟男人忧郁而颓废的魅力。5
从工程师到记者,从会计部门到公关,从自己公司到合作的各大集团里,不乏被这股特殊气质给迷惑的女性,也不吝于表达她们的好感。
不过胡骏杰比丧妻之后更加内敛含蓄,永远目不斜视,公事以外,一句也不多聊,让所有芳心都只能徒呼负负。
他与刘萱的事情,在刻意的掩埋与淡化后,没有造成太大的风波。
只不过,他们也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的车都已经开到她工作的医院或是金爽茶艺馆旁边了,却在方向盘前犹豫踯躅良久,最后,总是在长长的叹息之后,默默离开。
电话一律是秘书过滤,而他桌上的专线,她也从来没有再打过。
那一段甜蜜到不像真的爱恋,短得令人无法置信。
有时候,胡骏杰甚至怀疑,一切都只是自己作过的一场美梦,他从来不曾拥有过那样美丽的时光。
“下午签约酒会是你去,还是盛蓝去?”聂铭宇大刺刺地开门进来,往沙发上一坐,长腿又是很没样子的架在玻璃茶几上。
“唐特助去。”胡骏杰头也没抬地回答。“我女儿今天生日,我答应要回家陪她。”
“你……”聂铭宇本来不打算讲什么的,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你其实最在意的,就是你女儿的反对吧?”
胡骏杰听是听见了,但照惯例没有任何回应。
“孩子的话怎么能做准,你都没有判断能力吗?”看他不搭腔,铭宇索性自顾自说个高兴:“一个八岁的孩子连乘法都还不会,你就因为她的话,要放弃——”
“老聂,你还有什么别的事?”胡骏杰俐落打断:“我正在忙。”
“好吧,随便你。”聂铭宇打个呵欠,懒洋洋地:“不过,我听牛世平说,那个漂亮的刘医师,最近好像有新的护花使者了”
听到这一句,胡骏杰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最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种不经意的风声了,不管是从牛世平、聂铭宇,甚至是总经理口中,都不轻不重地提过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埋首面前的文件中。
“副总!你为什么在这里!”
聂铭宇的秘书此刻敲门进来,逮到从自己办公室溜出来的聂铭宇,简直声泪俱下:“周刊的主编跟记者都已经在会议室等了,你居然跑来躲!”
“我不想去啊!”聂铭宇还是那懒洋洋的模样。“叫牛世平管管他的手下好不好,我被他折腾得不够吗?”
要当聂铭宇的秘书绝对也不是普通人物,她拿起手机就打:“钱秘书,麻烦你,请牛先生过来一趟。嗯,就是刚刚跟你讲过的那件事。我们在一部的胡副总这里。”
胡骏杰有点无奈:“你们一定要用第三地当战场吗?”
牛世平倒是很快就来了,他爽朗而愉悦,阳光到不见一丝心机地,对不甘不愿的聂铭宇说:“哎呀,小事嘛,既然你不想受访,那当然就是请集团发言人代为出面效劳了。这次的报导软性部份有增加,我想可能多少都会涉及你聂副总私人的事情,哎,那让唐特助出面,再适合也不过了嘛!”
聂铭宇细长有神的眼里此刻进出愤怒而不耐的光芒。他冷冷睨着依然笑嘻嘻的牛世平。
半晌,才猛然起身。
“算、你、狠。”聂铭宇从齿缝里吐出这几个字,忿忿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