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更迭得很快,或者秋天太短,冬季更长。今年有好几波寒流,她手脚冰冷的毛病又犯了,祭冠礼换掉她原本的鹅绒被,给她买了张内垫纯蚕丝的水貂被,加上他的体温,今年的冬天,她其实并不难捱。只是——
“起床”成了她每天清晨最痛苦的事。她离开不了温暖的被窝,便利屋开店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今天,她张眸的时间,是入冬以来最早的一次。床边灯案上的闹钟长针指八,短针靠六,她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显然又工作去了。最近,他总是晚睡早起,一天睡不到四小时。
她坐起,拿过床尾凳上的长袍,穿上身,下床走出房门。隔壁的和室,在购屋之初被挪用为书房——她的个人书房——现在多了他的一些书籍资料。他喜欢坐在那张雕花的日式矮桌前,盯着他的笔记型电脑,敲敲打打。她打开拉门时,他侧对门口而坐,耳朵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眼睛专注萤幕,正在讲话,身上的睡袍有穿跟没穿一样,长腿裸露,横过桌子底下的榻榻米。他左手边的露台落地门,敞了一道不算小的缝,寒气袭人。
贺则云不禁蹙眉,静静地走入,经过他面前,去把露台的门掩实,并且拉上门帘。祭冠礼立即结束通话,盖下电脑萤幕,欲站起身;她已伏到他身旁,小手拉拢他的睡袍。
“这么早就起来?”他抓着她的小手,包里在温暖的大掌中。
“你衣服不穿好,还吹冷风,会生病的!”她柔美的嗓音一点也不像在骂人,想抽离他掌握的手劲根本称不上力量。
祭冠礼将她拉入怀中,低声笑着。“我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她抬头看他,美眸对他的话提出质疑。人体是很脆弱的,再健壮的男人都一样,怎么可能没生过病?!
“当然打架受伤例外。”成长过程里,偶尔有些皮肉伤,除此之外,他的确是没生过病。
“连感冒也不曾有过?”她还是怀疑。
“没有。”他斩钉截铁的肯定语气,跟俊颜上的神情一样,充满自信。
“为什么?”她偎着他似火炉般温热的身体。他怎么能像神一样百病不侵?
“祭家有个‘神医’养生者。”他回答,长指玩着她的发。“你想听吗?”
她随即摇头,仍然不愿知道他背后的一切。
他无声地笑,吻吻她额鬓。“你担心我的身体,我很高兴,不过你自己可别感冒了。”他欲起身,抱她回房——
她轻压着他,对他摇摇头。“我喝杯水就回房,你做事吧——”站起身,她退出和室外,关好拉门。
祭冠礼看着映在门上的纤影,唇边保持着大男人“夫复何求”的笑。直到她下了木阶,纤影无力地软倒,地板发出闷响;他猛地起身,几乎撞翻矮桌,冲出门外,神情凝重地抱起昏倒于地的她。
“你是怎么了?”他倒了杯水,坐在床沿,扶她起来喝水。当他大喊她的名字,抱着她要冲出门外上医院时,她醒了过来,小手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开玄关的门,只求他抱她回房,给她一杯热开水。
她喝下温热的水,轻声向他说谢谢。
祭冠礼随手将水杯一摆,眉心折痕深刻,黑眸沉沉地审视她。
“我没事。”她幽幽说道,白皙手指摩着他皱凝的眉宇。
他抓下她的手,严厉地盯住她。
“对不起,我的手太冰……”
“我不喜欢这样!则云!”他硬着嗓音打断她。“没事不会昏倒……”
“我不是昏倒——”她柔柔地抢回说话权。“只是突然的晕眩。”
“到医院听医师怎么说吧!”他站起身,走进紧邻浴室的衣物间,准备换外出服。
贺则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