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府后园最僻静的角落,有一座深幽的庭苑,忘心居,那是聂文超亡妻去世前养病的居所,打从她过世之后,除了仆人定时去打扫之外,也只有聂冬雁会进去,这边摸摸,那边看看,想念娘亲的音容笑貌。
「那边本来有个秋千的,但坏掉了……」一手抱着首饰盒,一手指指点点,聂冬雁领着李慕白往庭苑深处走去。「还有那块大石头,我娘都会抱着我坐在那儿说故事给我听……」
尾随在后的秋香则提着一篮糕饼和茶壶,聂冬雁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并将所有的事统统告诉李慕白。
「……我还曾经在那鱼池里抓鱼,被我娘骂得半死,因为那鱼池里有些地方很深。」聂冬雁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牵着李慕白进入一栋精致的小楼里。
「哪!就是这儿,我娘去世之前,我都和娘住在这里。」
李慕白稍一打量厅堂内的布置随即赞叹道:「岳母定然是位高雅恬然的女人。」
「那当然!」聂冬雁得意地咧开小嘴笑个不停。「不然我爹怎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娘偷走。」
「小姐,这要放哪儿?」
「放到娘房里,然后再去拿只鸡和几样菜来……啊,对了,秋香,顺便再拿一壶好酒来,姑爷喜欢喝酒。」
片刻后,聂冬雁与李慕白来到二楼一间纤尘不染,清雅脱俗的房间,甫踏入便彷佛被一股幽柔沉静的气氲包围住,令人恍似身在梦幻中,李慕白不由自主地止住脚步。
「怎么了?」
「我是个两手血腥的人,只怕会……」李慕白涩然苦笑。「污染了这里。」
「恰好相反,只有你才有资格来到这里,因为唯有你才能理解娘的哀伤。」将首饰盒放置在梳妆台上后,聂冬雁牵着李慕白来到床沿坐下。「我还想与你在这儿过一宿呢!」
「这……」李慕白犹豫一下。「妥吗?」
「当然妥,娘会很高兴的。」聂冬雁侧首去凝望着床头的雪白鸳鸯枕。「那是娘亲手绣的,她一直希望爹能主动来这儿陪她,但是爹从来没有在这儿睡过半宿,如果你和我能代替娘完成这个心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明白了,」李慕白颔首,并拿来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中。「我们就在这儿过一宿吧!」
聂冬雁绽出羞赧的笑,然后将视线拉向梳妆台的首饰盒。
「其实杏姨并不是坏女人,她对我哥哥和姊姊都很好,他们要娶老婆或嫁人的时候,都是靠她在张罗的,因为我爹不喜欢管这种事。」她苦笑。「她只是讨厌我一个人,因为我最像我娘,而她又恨死了我娘,所以把对娘的恨意全都发泄到我头上来……」
「恨?」李慕白低喃。「因为她是妾室?」
聂冬雁摇头。「不,杏姨原是爹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以为爹会娶她作老婆,甚至双方家长都在谈论亲事了,没想到爹却先娶了娘回来,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么惊怒、失望。」
李慕白恍然大悟。「在她认为,是岳母抢去了她所爱的人。」
「就是这么一回事。」聂冬雁点头道。「但她依然不肯死心,一直赖在聂府不愿离开,百般诱惑我爹,想着爹能收她作二房也好。可惜爹眼里只有娘一个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直到我出世,娘因难产大病一场,不但身子变得非常孱弱多病,而且她的花容月貌也开始消退……」
「于是岳父失去了对岳母的爱恋,转向依然貌美的杏夫人。」李慕白接道。
「当爹收下杏姨为妾室时,娘伤心得独自搬到这里来养病,爹也没有阻止。逐渐的,爹从三两天来探视娘一回,变成三两个月才来一回,最后,娘绝望了,她知道爹再也不可能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