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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饿了要吃,有躯壳的谁免得了?”

    “那就是了。”他已脱去鞋袜,赤足走入水中,踏断我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说道,“就看这水,冷到我的骨髓里。”

    “我们人类原也是可怜的。”我若有所悟地说。

    “是的,和你的同伴并没有两样。”

    “我的同伴?”我一时倒莫名其妙了。

    “嗯,那些六只足的小爬虫。”

    “好!”我拍着手,“我的同伴也需要一位精神科的医生了。”

    这时他起劲地踏水,这头踏到那头,那头又踏到这头。我脱着鞋子,边掩着口笑了一笑;看他那样踏法,在宿舍里徘徊岂不更好?我把袜子也脱去了,畏畏缩缩地把脚放在草地上;地上有砂粒,脚底怪痒痒的。刚要走入水里,才记起忘了一件事,连忙缩着脚趾走回头,在食物筐中取出两只卤鸭腿,这才正式下了水。这里的水,手试并不冷,双脚浸着,却像冰冻般的。湍急的水流越过脚背,又是一种痒痒法。我好容易踏过一块鳗鱼背脊般的滑溜溜的长石,前面这块又冒起一顶尖帽儿。我不敢学水越,若无其事地踏在水底泥土上。虽然这儿并没有蛇,我可有点儿不放心,如果一尾鳝鱼之类的走路不带眼睛,就难说我的神经能够帮忙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觉得两腿发软,似乎就有什么要向我的脚上撞着来;这使我不知道怎样前进,也不知道如何撤退了。水越在我脸孔上读到我的困难,伸手出来笑着说道:

    “一副灵活的脑子上配上一双最笨拙的脚,老天爷永远是最公平的!”

    这句话是我发狠起来,自然谢绝了他的手。奇怪的是,这尖帽儿给我脚底的刺激也不过那样。这样我更有了信心,放大胆只管一脚又一脚的踩出去。我走得很成功,笑着夸耀道:

    “哼,瞧我吧!不相信我不会在这儿跳芭蕾哩!”

    芭蕾舞自然不会跳,但我却一心一意地吃起鸭腿来。这鸭腿的滋味非常好,可是有点太咸。我边叫水越接去他的,便咬住一条筋,用力地手底一拉,没想到脚下是块虚石,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正是这时候,来接鸭腿的他接上我,我一筹莫展地扑在他的胸口上。一只鸭腿落下去,我那一只插入他的领口里,我正要放声笑,忽觉得胸口被猛压,连呼吸也几乎舒不出来了;只是那一刹那,他放开了我。我敌不住他那深邃而又凝注的目光,心里有气却只能蹶着嘴巴望到水里去。

    鸭腿在那儿,塞在石缝里。最糟的还是他的白领子,一大块酱褐色的油渍。我把手帕弄湿了,讪讪地伸手递给他,说:

    “你的鸭腿掉了。”

    “我饿了,怎么办?”

    “有面包。”

    “面包我不要。”

    “那就对不起了。”

    “想吃你。”

    “呸!我又不是死苍蝇!”我笑着,避开他的注视,连续地踏过好几块石,爬上干燥的高处坐定。双脚悬空,水淋淋的踢呀踢的,眼前有垂杨,一条条长满绿叶的柔枝在我眼前摇来摆去。我伸手摘下一片嫩叶,投入水中,看它在水面上旋了几个圈儿,流去了。

    水越跟了来,倚在我身旁。我记起那块小手帕,便问道:

    “我的手绢儿呢?”

    “在这里。”他拍拍胸前的口袋。

    “该还我了。”

    “我要留着。”

    “可不行的。”

    “鸭腿还我,再把手绢儿还你。”他一撇嘴,模样儿刁顽极了。

    “无赖,今天你变了,怎么尽做无赖的事!”

    “我的血液里本来就有无赖的成分,是你不觉察。”

    “可怕,可怕,请你离开我!”

    “但是,我体内善良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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