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一阵阵啾啾鸟鸣从纱窗传进卧室,将睡梦中的蓝采依唤醒。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身,并掀开被褥下床。
初夏的朝阳捎进一室暖意,也带许多生气。蓝采依抖擞精神,梳洗完后,俐落地换装。
步出大门,隔壁李伯伯在浇花,见了她便打呼道:
“早哇,采依。”
“早,李伯伯。”
“上班去啊?”
“嗯。”
“你爸爸情况怎么样?”李伯伯的语气透露着几许关切,“有没有进步?”
“有,谢谢李伯伯关心。”
蓝采依微笑地点点头便上路。邻人的善意她铭感在心,但每回面对他们的询问,她总不愿多谈而轻描淡写地带过。
近两年来,父亲的情况时好时坏,她的心情也随着父情况的变化或高升或下滑。多少次她在探望父亲后,回到家来忍不住独自掉泪;多少次她握着母亲的照片,忿忿地埋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家?如果你不爱这个丈夫,当初为何嫁他?婚姻并非儿戏不是吗?”
和父亲一样曾经历过战乱,走过动荡不安时代的李伯伯告诉过蓝采依:
“他们俩差了几十岁,年纪的悬殊可能是其次,主要的是,嫁给你爸爸时,你妈妈几乎还只是个小女孩,别说爱情,人生里许多事她也都不懂;加上她定性不够,结婚几年,终于抵挡不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所以就……”
“可我爸说她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蓝采依有满腹疑惑。
“哎呀!”李伯伯挥挥手。“蓝兄不可能把这些实情告诉你的,他太善良太宽厚,善良得不忍心责备你妈一个字,宁可把苦水往肚内吞。结果你瞧,他这样长期压抑着忧郁,竟然把自己闷出病来,唉!”他长叹一声。
后来,蓝采依找到了母亲娘家的人,经过一番迂回的打探之后,印证了这项事实。
有好长一段时期,蓝采依活在怨恨、伤感的交替折磨中;然后,她学会了坚强,并持续学习着“豁达”。
第一天上班,蓝采依特地提早到达公司。
秦主任领着她熟悉工作环境,她的秘书室紧邻着总经理室,两者之间设有一道相通的门,以便随传随到。
秦主任耐心地解说工作内容后便告辞。蓝采依兀自站在地毯上,环顾这小巧而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整齐的桌面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放下包包,找到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桌面,并迅速地打扫一遍。接着她来到了上司的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里,一边是高至天花板的档案柜,另一边摆着一张蓝色长沙发,沙发前有张小茶几;靠近落地个的巨型办公桌上杂乱地堆放着满坑满谷的文件。
角落的置物架上有只花瓶,蓝采依皱皱眉,走了过去。
可惜了如此精巧的花瓶!瓶中不知多久以前所插的花已凋谢枯萎,枝节间也结了细细的蜘蛛网。
她正欲拿起瓶子清洁一番,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蓝采依猛然回头,一个身着黑色西装、五官分明的男人站在门口;他似乎才刚进门,手还握在喇叭锁上。
蓝采依被他锐利而严峻的目光震慑住,但很快地,她回过神,暗忖这位必定就是她的上司,于是镇定地说道:“早安,夏总经理,我是新来的秘书,请多指教。”
“我有问你是谁吗?”
蓝采依怔了怔,捺着性子回答:
“没有。”
“只会答非所问的秘书,真令人害怕!”他迳自走向桌子,站在椅子边低头整理文件,对她不屑一顾。
“我看这只花瓶很美,想拿去洗一洗,明早可插上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