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傲雨若有所思地只手抚著下巴。
寿岚一副任凭处置、负荆请罪的模样,低头不语;云龙则是格外沉静地望向窗外的风景,他们两人沉默得像是两尊石雕一样。唐傲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缓慢地游,最后将目光落在云龙已包扎妥当的手臂。
他该拿这两个人如何是好?
就算唐傲雨想叹气,也没在两个人面前表现出来。
明明取消任务,云龙却带伤回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事有蹊跷吧?他虽然默许傲云跟著寿岚出去执行任务,可不认为他可以负伤归来。偏偏,傲云不说理由,也不许别人去问寿岚。
寿岚只说是她的错,错在哪里又说不出口,要他从何罚起?
真的很难,这两个人实在太麻烦了。
没对寿岚做出任何指示,唐傲雨踱步走到云龙身边,伸手使劲地压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道:「我说傲云,云门人在跟我告急,说云门不可太久无人当家,主人再这样独自逍遥下去,云门里就要上演鸡飞狗跳的闹剧了。」
云门左目的抱怨言犹在耳,仿佛这全是他造成的错。
虽不敢明说,但寿檒那小子却明白地暗示,他这黑门老大不该拐了云门右目,随即又让云门龙主长期滞留日本,让云门对黑白两道的责任,全落在他寿檒一个人肩上,彷佛在质疑他存心看著云门瓦解。
寿檒那小子在云门待这么久,竟还不能领悟「任重道远」这四个字。
不过,超过个人所能负荷的压力会逼死好汉,他总不能让寿檒在耗尽脑力、体力之後便崩溃。云门之大,向来就不是一个人所能扛得起来的,寿檒咬牙苦撑扛了那么久,著实应该得到奖赏。
奖赏分明,是阙龙门的规炬。
「所以?」云龙不甚在乎地反问。
当雨将寿岚从云门带出来,跟他要了人,就该有心理准备承受这类的後果。
纵使是被将了一军,唐傲雨依然维持他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用极为无奈的口气,摊著双手叹道:「显然是我这小庙留不住大神,无法继续收留两位,供不起两位吃好、住好跟睡好,就请你大发善心地带她走吧。」
云龙还没开口,寿岚已经咚的一声,当场跪下。
其余两人同时朝她望去,眼神中有著不同的复杂情绪。
「起来。」云龙脸色难看地命令。
她就那么不愿跟他回云门去?
寿岚盯著地板,听见云龙的命令却动也不动。她不是不愿跟云龙回云门,而是不愿逃避自己的责任,免去自己该受的惩罚。
云龙若是待她为一般的属下,就该让她担起所犯的错。
就算任务失败和云龙的伤,都是云龙牵累才犯的过错,她仍要负责。阙龙人都非常清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藉口。
找藉口,就是逃避责任。
正因为她是阙龙高层,更不该以身犯戒,成为错误示范。她就是不愿意成为阙龙门的特例。
「我说寿岚,你也不要这么一板一眼的,辜负我兄弟的好意,他要你起来你就起来吧。」唐傲雨缓步走到寿岚身前,温和的口吻里隐含不容忽视的威严,她不得不起身。
九龙要是开口,从来就不许人拂逆。就身分上而言,她不该视云龙於无物。
就算傲云的确是烦人,害她想要当个安於本分的属下都不能。被九龙爱上,没有人说这是件轻松的事。即使不轻松,也得认命,不认命就等著走更多辛苦路,最後辛苦的结果——还是得认命。
她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道理。
「我该罚。」寿岚仍讨著该有的惩罚。
一指挑起她的下颚,唐傲雨戏谵地笑问:「要不要我替你掏掏耳朵?我不就说了要你别那么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