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楼今天张灯结彩,热闹得像是要娶新娘一般。才一大早,在蝶恋楼那道重新刷亮的大门前,已是人声,每个人都神采飞扬的翘首引领著。
"大哥,别睡啦!有热闹看耶。"弯弯今天穿了一套新的小袄,戴了一顶小呢帽,全身都是黑的,衬著她那张粉红的小脸蛋,仿佛寒瑟的深秋里叶枫,红灿灿的。那是梅步樵特地为她添购的新衣裳,她喜欢穿它,因为这代表著时时刻刻他都在她身上!
"呵!老弟,别吵我嘛!让我再多睡一下。"梅步樵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再贪睡你就看不到那个'白斩鸡'的歌妓了,大伙都说,她可是天下第一美女耶!喂,大哥!"弯弯可正在兴头上。
"不看也罢!光听她的名字就倒胃口,白斩鸡!"梅步樵刚听到弯弯说这个名字时,差占没笑得噎到。
"你不去?你可别后悔哟!"
"有啥好后悔的?咱们老弟要是扮起女人来,不也是天下第一美女!"
"哎哟!不去就不去,拿我消遣什么咧……"弯弯最怕别人提这个话题,她心一虚,便不理会他,迳自往大门看热闹去。
"哎呀!别挤、别挤呀!"所有的人全挤成一团,弯弯也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去瞧。
"翠姊,白斩鸡小姐来了没?"她啥都没见著。
"快了,听说已经进城了。啥!白斩鸡?"翠儿突然一愣。
"怎么?不是吗?是狗子告诉我的呀!"弯弯发现了翠儿脸上的疑惑。
"你白痴啊!有人会取白斩鸡这种名字吗?更何况还是江南的名妓呢。"翠儿白了弯弯一眼,再以慎重吻告诉她,"她不叫白斩鸡,叫白鸡冰!就是过冬前先把鸡杀了,再埋进雪地里,可以吃上一个冬季……"
"哇!翠姊,你好有学问喔!"弯弯心想,自己当真是孤陋寡闻。
"哎呀!来了、来了!弯弯你看。"翠儿突然大声喊著。
顺著前面的街道望去,弯弯果然发现了一顶覆著白纱罗帐的轿子,就这么缓缓地朝蝶恋楼前进。
今天的阳光大半躲进了云里,因此,那随风飘逸的白纱,在深秋的冷风中更显得飘渺,如幻似真,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辟哩啦啦、辟哩啦啦。"鞭炮声顿时响起,满天的鞭炮与街旁飘落的枫叶交错在一起,像是天下掉下来的一张网,密密麻麻地,而空隙间都是人们一张张兴奋的表情。
"就是她了!"弯弯看著轿里那隐约晃动的身影,觉得遥不可及。周遭的烟硝味刺鼻,重重的烟雾,把原本就隐匿在白纱里的美人,变得更朦胧神秘了。
"怎么不掀开帘子呢?这样什么都看不到……"有人开始不耐烦的频频抗议。
"江南名妓哪能说看就看的!听说她脾气很古怪,要见她庐山真面目的人,都被要求得施展一套家传武学让她瞧瞧,若是她不满意,就算黄金万两她也不屑一顾……"
"是吗?老子非得现在瞧上一瞧。"突然,有位粗汉子跳了出去,鲁莽地就朝著轿顶的白纱掀去。
"咻咻。"一阵刀光闪过去,扫起落叶纷飞,还夹著丝的黑发,那汉子头上顿时一片光秃,惹得街上人群堂大笑,也对那轿中人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