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秋了,秋老虎却极为厉害,热得令人晕眩。丽婉和林玦一路上餐风饮露。这段日子以来,丽婉一直处于身心煎熬的状态,长途的奔波和酷热的天气,让她原本苍白消瘦的脸颊更是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一到客栈就只能僵直的下马,疲惫到连饭都吃不下。
不管林玦之前是怎样惯于被服侍的人,这一路上却将丽婉照顾得极好。知道劝她缓行无用,他将注意力放到住宿与饮食上面。每每丽婉用筷子拨拨菜肴便放下,他总在粗陋的偏僻村落翻出能让她有胃口的小菜;行走在外,丽婉这样俊丽姿容总不免要惹来些麻烦,林玦小心的排解,连睡也不得好睡,有点风吹草动,就在她房外守夜。
丽婉看在眼底,心里流转着异样的滋味。她原本好胜,秉性极慧颖,与她交手,管他皇亲世家、奸商巨贾,莫不狼狈大败;又见多了各种薄幸贪婪脸孔,不免将天下男人都小看了,更对情爱嗤之以鼻。
眼下林玦默默陪伴她,行动间细心呵护,她又不是石头,怎感受不到这份心意?为难的是,她现在的身分是男子,所以到底林玦是有着断袖癖呢?还是纯粹过分重义?饶她聪明智慧,一遇到情关,也无用武之地。
忧思丽萍的生死,又牵挂丽郭的安危,内心煎熬过甚,旅途又极艰困疲累,离郡府不到百里,丽婉终于从马上栽了下来。
不时分神注意她状况的林玦大惊,从马上飞身下来接住她,两个人在尘土上打了好几个滚,顾不得马跑远,他审视着怀里的丽婉,只见她满脸通红,却是连汗都出不来,恐是中暑。
林玦打横将她抱到道旁的树荫下,伸手想解开她的前衿……说不上是怎么了,林玦脸一红,停住动作,只顾抱着她发呆。
虽说两个人都是男人,也没什么避嫌处,只是……他管得住自己的心吗?
马儿奔出半里,发现没人骑乘,都缓下了蹄,待在路旁悠闲吃草;林玦发愣了一会儿,狼狈的甩甩头,略松了松丽婉的领口,便去将马牵回,取了马鞍里的水袋濡湿了手巾,细细的帮丽婉擦脸,又将湿手巾覆在丽婉的额上。
林玦思前想后,情思纠结缠绵,禁不住长长一叹。
他轻唤了丽婉几声,发现她呼吸顺畅多了,像是熟睡般,想伸手摸摸她粉嫩白皙的脸庞,终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林玦坐在她身边,只见蜿蜒的驿道沉默的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周遭尽是苍凉,除了这边的几棵孤零零的大树,远远近近几乎都是芒草。秋结芒花,满山遍野的白像是九月雪,风一吹,便低了头,齐齐呜咽的低吟着。
触景情更伤。
望着累极熟睡的丽婉,他一面润着将干的手巾,无奈的轻笑一声,喃喃着:“原本希望你真的是‘大小姐’,可现在想起来,倒是男子的好。”
遥望天际,失去的记忆像是永远也开启不了,他现在才真的涌起失忆的无力感,“你若真是管家口中的‘大小姐’,我这样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又拿什么让你幸福?慢说你不会垂青,就算你允了,我也不该让你陪着吃苦,倒不如,你依旧是我的‘晚弟’。这兄弟情谊,可就一生一世,怎样也断不了的,可我心里……心里不管你是男是女,怕是永难再钟情他人了……”心里这份怅然,越来越挥之不去。
见丽婉动了动,他吓了一大跳,唯恐她醒了,丽婉翻过身去背对林玦,眼睛依旧闭着,呼吸平缓,大概还是熟睡着,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丽婉转过身以后,睫毛颤抖不已,细细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上,像是夜露般晶莹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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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郡府,丽婉反而勒住了马,望着巍峨的城门,她居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