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阵雨是在提醒她人有多脆弱,现实有多冷酷,不管你对人生规画得有多完美,还是抵不住老天心血来潮的玩笑,转眼间,跌落进愁惨的地狱。
就像这场毫无预警的雷阵雨,哗啦啦的扬起满地惊慌的烟尘。走避不及的行人无不被淋成落汤鸡,即使有带雨具,也无法完全防护凶猛的雨势攻击,身上或多或少还是沾了雨水。
但淋湿了,总可以弄干,就像转小的雨势,终究还是会停,悬岩在她面前的难关和打击,却无法随著雨收云散而消失。
丁铃悲苦的明白这点,冰冷的感觉里外夹击她。
稍早之前与医生的对话仿佛又在耳际回响,他的宣告就像法官宣判死刑般重重打击著她这个被告家属。
“……胎儿球蛋白有上升的迹象,腹部超音波扫描到病人的肝脏部位有肿瘤,详细情形,得做电脑断层摄影与血管摄影……”
听到这么多专有名词,丁铃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无法理解的一字一字问:“您、是、什、么、意、思?我哥哥不是因为感冒晕倒,而被送进医院里来的吗?怎么隔了三天,却说这种话?还要我们做一堆有的没有的检查?”
医生没有因为她无理的质问而不耐烦,面对这张年轻清丽的脸容,再没耐心的人也不忍心发脾气。
镜片下的眼光充满同情,他回答道:“令兄昨天被送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病情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才会做进一步检查。丁小姐,我们很遗憾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最要紧的是对症下药,通常肝癌经由开刀切除及化学药物的治疗,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您这么说是……”她颤抖著,非是因为室内的冷气太强而畏冷的关系,而是心中强大的惊惧紧攫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自主的颤抖。
“令兄罹患的可能是肝癌,癌症的癌。”
“不!”她悲痛的低喊著。“不会的,哥哥只是感冒,不是什么肝癌,您一定是弄错了。”
“丁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一般癌症病患的家属都跟你一样。你一定要冷静,才能对令兄有帮助。”
“可是哥哥一直很健康!退伍之后,他……”
“丁小姐,肝癌与其他癌症一样,在早期可能都没有症状,病情发展到了一个程度后才发现不舒服,最常见的是倦怠或右上腹不适。我们原先只怀疑令兄有肝硬化的情况,是经过进一步检验后,才发现是恶性肿瘤。我只能以专业的立场建议你们,尽快开刀,因为目前我也无法确定情况会有多恶劣……”
医生后来说了什么,丁铃全没听清楚,她已经被他的话给吓坏了。
他的意思是,哥哥会死吗?
不,不要,她不要呀!
“丁小姐,你别哭呀。”医生惊慌的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要不要找他们来商量?”
“没有了。”她努力吸著鼻子,克制著心中的悲痛和绝望。“就我跟哥哥而已。”
“那……不如……跟令兄商量……”
“不!”她声音破碎的摇著头,“哥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医生,您让我想想,我……”
“要尽快,拖久了,对病人没好处。”医生语气沉重的说。
“我知道。”她踉跄的离开医院,甚至连跟哥哥打声招呼都没有,混乱的心情让她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曾从报章杂志看过对肝癌的报导,很清楚即使开刀,都不保证哥哥会好,但不开刀,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必死无疑呀。
想到开刀,又有很现实的问题逼来。虽然有全民健保,但部分负担、看护费用、手术后的疗养,及以后的生活费都是笔庞大的开销。
要照顾哥哥,她就不能工作赚钱,如果去赚钱,微薄的收入又请不起看护,靠他们的积蓄根本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