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育望著坐在他面前,正喝著咖啡的洁昕,那么苦的纯咖啡,她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喝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总是笑著这样说。
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似乎已注定了恩怨,以及这难以割舍的牵牵绊绊。他知道自己迟早必须要回来,而洁昕毅然的决定,正好敲击了他的心。他们一直是好朋友,像兄妹一样的感情,他是孤儿,了解她的孤独,在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互相扶持走过来的。
一切很有法则、很自然,而他也自然得不经意爱上她。他知道她不爱他,她永远都只会将他当成哥哥。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在为一个人守候。
一个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绝口不提,好像从来就没人知道他。这是洁昕心底的秘密,虽然他不再出现,但洁昕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甚至,她这一次回来也是为了他。
“最近怎么样?”这是她对他最习惯的开场白。
“我在韦氏工作,我知道你最近和他有个合作,我是说我的老板──韦浩扬。”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无缘无故居然跑去帮韦浩扬工作。
“这是我爸爸的意思,你呢?又怎么会到韦氏去?”其实他这一年换了好多工作,她是不该这么讶异,早该习以为常了。
“我在那里有一段日子了。”
韦氏才是他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他不会告诉洁昕的,至少今天不会说,也许有一天时机成熟、适当的时候,他就会考虑告诉她。
“回台湾一年多了,不是说你这次回来要调查一件事,有头绪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已经有眉目了。”他正一步步接近目标。这也是习惯的敷衍话,他不希望洁昕知道太多事情。“你瘦了,工作很忙是不是?你应该多爱惜自己。”
她沉默著,为情所困的小女人怎么胖得起来呢?
她的人生,似乎总有一波波阻碍需要面对。亲情、友情、爱情,没有一件可以顺顺当当,使她饱受折磨。
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怎么会感受不出阿育的那份关怀及爱呢?可是她还报不起,只有视若无睹,也许有一天他会死心。
“和你父亲还好吗?”
“老样子。”
林其育感叹的提醒著:“树欲静而风不止,别等到遗憾发生后才后悔。人生是根本回不了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千错、万错,他都是你的父亲,他对你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明白一件事和去做一件事,是不同的。”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有那么困难吗?”他是孤儿,对亲情有他的渴望,十分不明白洁昕的任性,难道人都只会去珍惜失去的东西,等到它流逝才想去挽留?
洁昕知道他的话只是顺口问出来,他会明白她的,不需要言语。
“你应该学习善用你的人生,既然选择回来,为什么不乘机和你父亲培养感情,父女之间是有天性的。”
洁昕玩弄著杯子,最后端起来啜了一口。“爱与恨其实不过一线之隔,我没有恨过他,你也没说错──天性。当你对人有感情、有爱的同时,会有要求,更会产生不满。也许被我母亲洗脑太多年,我总是记不起他的好,更是忘不掉──妈咪终此一生不愿再踏上这块土地,是为了他。”
“换一个方式去想,如果当初你跟父亲留在台湾,而不是随你母亲去了佛州,你的感情是不是不一样呢?你会恨你母亲吗?”
“我并不恨爸爸。”她自我保护的说。
“你排斥他。”阿育不容许她再逃避,他不希望她的人生像他一样有著遗憾,因为她并不同他般拥有一段仇恨。
她可以不需要去逃离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