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蔷蜷缩在梳妆镜下,静望著镜中那一双炯炯眼眸,她看著镜中人紧抱著自己的双臂,长裙掩埋住脚趾,有种透骨的寒冷。
她必须强迫自己面对自己,强迫自己有勇气去面对残酷和难堪的对待。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寻常人眼中是什么模样,原来,寻常人是这样看待她的存在和价值。
表面上,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地方不同,奶奶、爸、妈、美晴姊、妤洁、雨青,每个人都让她活得与正常人无异,大家会不落痕迹地照顾她,对她的行动都关怀备至,不允许她有任何发病的机会。
她几乎要忘记自己的病了,直到堂御天的出现。
她不以为堂御天会爱她,也不以为自己能得到他,她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只是想在这几天当中享受一次“爱人”的滋味,她知道堂御天有未婚妻,离婚礼的举行也只有一个月,她并不希冀能从他身上得到“被爱”。
但是此刻,她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她从未思考过的现实——原来,一个正常的家庭想接纳她这个媳妇是那么困难的事。
二十五岁了,也该是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成家,她能有这个机会吗?
她俯头,看著披泻而下的长发,泪水凝眶,缓缓地,像小河一样流满了面颊,即便再如何遏抑,也无法不哀哀地哭出声来。
谁家会喜欢一个药罐子媳妇!
“夕蔷、夕蔷,能不能开门,我想和你谈一谈。”
她听见堂御天轻拍木板门的声音,心脏忽然紧紧揪在一起,痛不可抑。
“我不太舒服,想睡了。”她把脸埋在臂弯里,此刻,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他。
“可是我想见你。”他温柔地坚持。
“你别多心,我才不会因为那些话而痛不欲生,不必费心来安慰我了。”她试著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开朗的女孩子。
“既然不介意,开门见见我又有什么关系。”
“求求你不要理我,你这样会让我愈来愈讨厌我自己!”她用力喊了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堂御天突然把门拍得震天价响。
“夕蔷,你最好快点开门,如果再不开门,我就要硬闯了。”
惊天动地的拍门声吓住了夕蔷,她屈服在他的威吓之下,匆匆把门打开。
“你这是干什么?”她想摆出冷酷的表情对他,却不尽成功。
堂御天暗暗注意她的神情,她的眼睛明显哭过,却硬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有没有‘小护士’之类的药?”他问,见夕蔷露出微愕的表情,继续说:“厨娘大姊把我们毒打了一顿,她的武功真是高强。”
夕蔷睁大了眼睛,仔细一想,便猜到一定是美晴姊为了替她出气而动手打人,想像起那个画面,她突然觉得不那么气闷了。
“美睛姊太乱来了,怎么可以乱打人。”她觉得好笑,转身进屋,从书桌的抽屉里翻找出一罐小护士来。
回头,她看见堂御天已经站在她的书柜前,看著她傲人的藏书。
“很少看见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全是书,你真的很特别。”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凝神看她。
“这是每一个病人都会有的特色,一点也不特别。”她静静地回望他,脸色黯然。“很多人虽然活在世界上,却被迫必须放弃某些权利,聋子放弃听觉,哑巴放弃声音,失去手脚的人放弃行动,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还能保有阅读的权利。”
“那么你放弃的是什么呢?”
“情绪。”她的眼瞳幽幽地闪烁著。“大喜、大怒、大悲,这些情绪都必须尽可能放弃,否则,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丧命。”
“其实,你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