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窗外的骄阳吐着热烈的火舌,用一种缠绵的姿态燎向她惺忪慵懒的俏脸。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生命中那段清晨的韶光已不知去向,每天睁开眼睛,永远对着朗朗白昼,直到寅夜寒宵,一天才算真正的结束。
难得的周末,她该早点起床,为自己烹调一份丰厚的早餐兼中餐,再找个地方消磨这大好的时光。
她的厨艺是来美国这几年,被美式的高油脂、高热量给逼出来的,吃过的人无不赞不绝口。
因为好吃,所以她买房子之初就把厨房的大小、功用和方便性列为考虑的重点。
简单梳洗完毕,披着薄薄的睡袍,将头发斜斜地挽成一髻垂在脑后,便钻进厨房,调制她的拿手好菜香酥龙珠。
一般被称为“龙珠”的就是鱿鱼嘴。她的这道香酥龙珠配上蒜头,和剥皮花生跟辣椒同炒,不但够味,而且让人一吃就停不下嘴。
不过,它一定要趁热吃,一旦凉了就风味尽失。沈洛寒和一般台湾人早上兴喜吃清淡的豆浆牛奶不同,她喜欢用重口味唤起沉睡未醒的味蕾,满足了口欲之后,好卖老命地从事她的“地下工程”。
端着香喷喷的美食,正准备大块朵颐,一掀开布帘就听到门铃鬼叫似地大响。
把时间算得这么准,而且如此胆大包天的除了丹尼尔还会有谁。
不情不愿地打开房门,她连招呼都懒得打,兀自坐回餐桌上,大啖那盘猛冒热烟的龙珠。
“喂,见者有份,你这样做不嫌太自私了!”丹尼尔老实不客气,自己到厨房拿了汤匙和碗,强行从她的盘子里舀过一勺,大口大口吃得滋滋有味。
“那么‘早’来找我干么?”沈洛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手搁在盘子前面,挡住他的狼爪,避免美食又遭掠夺。
“好消息。”丹尼尔三两口就把半盘的香酥龙珠干掉。“有人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收买雷诺瓦的仿画。”
“谁?”仿画虽非真品,但价钱也不低。只是愿意出到三倍,就有些儿违反常理了。
“当然是有钱没处花,俗气又爱附庸风雅的大老板喽。”丹尼尔说得得意扬扬,并且掏出一张上头写着十万美金的钞票递予沈洛寒。“对方先付一半费用,另一半等见到货再行支付。够阔气吧?”
“唔嗯。”沈洛寒脸上殊无欣喜之情。干这种勾当,既不能扬眉吐气,又无法光宗耀祖,不管赚多少钱都是有遗憾的。“什么时候交货?”
“三个星期后。”丹尼尔踌躇了下,又道:“不过这里有个小小的问题。”
沈洛寒拧眉竖眼,等着他往下说。通常丹尼尔的小小问题,都是相当具杀伤力的,只不过倒大霉的永远都是她。
“那人要求先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沈洛寒不由得光火,“他是要买画,还是要相亲?简直莫名其妙,你答应啦?”
“呃……你先别急着冒火嘛,只不过是吃吃饭,聊聊天而已,你如果不喜欢,我这就去拒绝掉。”丹尼尔手机拿起半天,就是不肯干干脆脆拨出去。“呃……我想……”
“说实话。”合作多年,他从不让她冒险去面儿买主,今儿却婆婆妈妈的,内情一定不单纯。“你究竟在考虑或顾虑什么?”
“对方是个大肥羊,我看得出来。”丹尼尔眉飞色舞地,连眼珠子都发亮。“也许,我们做完了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从此高枕无忧了。”
“那样也犯不着让我去充当陪酒女郎呀。”记得他们刚接下第一个案子时,丹尼尔曾发下豪语,这一生要和仿画结永久之缘,让全世界爱画者都可以拥有一幅和真画几乎没两样的画作,把艺术推广向普罗大众,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利。
怎么才一个晚上他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