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常天恒和谢苍碧并肩走来,谢妤恬眼尖站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拉拉裙摆的皱褶。
常天恒见到丁小缠没有元气的委屈脸庞,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红嫩的脸颊,笑道:“谁欺负你了?”
丁小缠被他宠溺戏谑的口气一撩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小脸埋进他胸膛抽抽噎噎。“天恒哥哥……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会……会不会娶我?”
常天恒没料到她竟然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些话,一时俊脸填满尴尬,苦笑的望了望谢氏兄妹和阿野一眼。看着怀中哭成泪人儿的俏佳人,不由得放软口气。“傻孩子,哭什么?”顿了顿,脸上居然泛起一阵赧红。“你怎么说怎么算,成了吧?”
伤心的丁小缠没察觉他的话便是在对她做某种承诺,只任性的捉住他的语病。“你……你叫我傻‘孩子’?哇……果然你只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
常天恒一脸又是无奈、又是无措,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哄道:“这些事私下再谈好不好?别让人看笑话。”
谢苍碧一脸兴味盎然的注视两人,阿野更夸张了,双手撑住下颚笑眯眯的仿佛在看戏般目不转睛。只有谢妤恬一脸伤心欲绝,明白两人之间再没有自己介入的余地了。
夜里,阿野悄悄的来到常天恒的寝居门外。
站在门外怔忡良久,阿野始终下不了决定。摸了摸贴身放在胸膛的匕首,脸上出现少见的犹豫。
自小无父无母,惟一的亲人便是师父。打他有记忆开始,师父便告诉他,常天恒是他杀父杀母的大仇人。于是他勤练武功,此生惟一的念头便是手刃仇人,以慰今生无缘见面的父母在天之灵。
那天师父告诉他,大仇人重现江湖了,于是他拜别师父,此生第一日踏入这个缤纷的世界。以往他的足迹从未离开过那座自小生活的小山头,平日与他相处的只是一名聋哑老妇,而师父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教他武功,除了一再强调他今生惟一的使命外,从未多说什么。
师父总是严格的教他武功,脸上从未有过笑容或者是对他的进步有任何一句简单的鼓励。小小年纪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满脑子只被仇恨填满,一心一意要复仇。
原以为报仇是长大以后的事,那天师父却反常的紧张催促着要他立刻前去诛杀仇人。听师父说这个大仇人武功异常之高,虽然自己也希望能够早日复仇,却不认为以他一个小孩子能完成这个使命。但师父可不管这些,坚决的要他立刻行动,以免常天恒一走又是十年。
得知常天恒的行踪,也顺利的接近他了,然而却不由自主深深的被他吸引。那潇洒的气度、坦然的胸襟,真的是师父一再强调的嗜血成性的残酷凶手吗?如果常天恒真的是个无耻的卑鄙小人,为何那么多颇具名望的江湖高人却一再地称颂他呢?死在他剑下的据说都是为非作歹的大恶人啊,莫非自己的爹娘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蛋?
阿野小小的心灵被这个认知惊得慌了。如果常天恒杀了他的爹娘是在替天行道,又有什么错?爹娘在他心里是虚幻的,然而常天恒却真真实实在眼前,偏偏自己对他又有种说不出的孺慕之情--这个正直温暖的男人真的是他一心一意要杀的仇人吗?
但是师父不会骗他的。虽然师父总是一副冷淡严厉的模样,但在他心底却是最最亲爱的人。师父说常天恒该死,他就一定该死……
阿野小小的拳头一握,仿佛在说服自己的行动是对的。他掏出藏在袖口的一管竹子,对着嘴朝濡湿破掉的窗纸缓缓吹出里面的迷魂香。
半晌,算算里面的人也该被迷昏了,阿野才伸出手慢慢的推开门。
走到床前,常天恒正闭目沉沉睡着。阿野怔怔的站在床头看着他,不知怎地,眼角悄悄滑下两行清泪。
这